聞人玥一看到他就覺得親切，不由得好奇他是否也是伍氏的弟子，為何隱隱有外公的風骨。不過她早已學會將外公放在心里，絕不唐突提起：“除了闌尾炎開刀那一次外，我還從來沒有躺在床上迎接過醫(yī)生呢。只要我站得起來，就不坐著。”

婆婆道：“對，年輕人就該有生氣?！?/p>

應思源鮮少見病人這樣硬氣，本來只把她當任性小孩，不禁也生出幾分喜愛：“坐下吧。你爸爸呢？聽說昨天他在這里。”

他和聶未完全不一樣，言語軟和，平易近人。聞人玥對他的好感越甚：“爸爸要上班。有一位看護王阿姨，九點鐘到?！?/p>

應思源手一伸，實習生便把聞人玥的病史資料遞過來。他翻了翻，指著其中一頁，轉身對聶未低聲道：“她的闌尾炎手術，是你在急診實習時做的啊?！?/p>

聶未點一點頭。應思源知道這個師弟素來惜字如金，便又笑著問聞人玥：“你記得聶醫(yī)生嗎？四年前他給你做過手術呢?！?/p>

聞人玥想了又想：“我的闌尾手術是聶醫(yī)生做的嗎？不記得了?！彼Ｈ坏赝寡鄄徽Z的聶未。

應思源想她這個年紀是不太記事，便笑瞇瞇地轉了話題：“開顱手術聽起來嚇人，其實在經(jīng)驗豐富的醫(yī)生看來，風險和闌尾手術差不多?！?/p>

他技巧性地將話題牽出，果然聞人玥并不反感：“闌尾手術又不要我剃光頭。”

應思源環(huán)顧四周。聶未長腿一伸，勾了一把椅子過來。立刻有實習生心領神會，將椅子搬給應思源：“教授，您坐?！?/p>

應思源坐在聞人玥對面，笑瞇瞇地勸她：“你這樣想，即使頭發(fā)剪掉了，也可以戴頭套。這里許多病人都有這樣的困擾，但都克服得很好?！?/p>

聞人玥并沒有因為說過很多遍，所以變得羞愧，又或者變得煩躁，她只是又對這有莫名好感的長者解釋一遍：“剃光頭不好看?！?/p>

“這樣。”應思源點點頭，趨前，用只有他們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問這年齡足以做他女兒的小病人，“其實你并不是貪靚，你那么有骨氣，怎么會怕剃光頭。你剃過光頭，不開心，是不是？”

聞言聞人玥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這中年醫(yī)生，心想：他會讀心術？第一次見她就能一語點破。她仿佛看到外公坐在面前，心頭一熱，櫻唇貼近應思源的左耳，好像當年在外公耳邊說悄悄話一樣，道出了自己的丑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