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偏倚
在短篇小說《精確性科學》中,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描述了一個國家,在那里地圖學發(fā)展成熟,有著極為詳細的比例尺為1∶1的地圖,和這個國家本身一樣大。這樣的地圖讓人學不到知識,因為它只是完全復制現(xiàn)有事物。博爾赫斯的地圖是“信息偏倚”這種思維錯誤的極端例子:即錯誤地認為掌握的信息越多,做出的決定就越好。
我有一次搜索柏林的酒店,找到5家備選酒店,然后選了其中一個一下子就吸引到我的。但我又不太相信自己的直覺,還想再比較一下這5家酒店,于是我收集了很多的信息,努力地瀏覽大量的關于各個酒店的照片、評價、評估和博客文章,點擊觀看了無數(shù)的視頻,兩個小時之后我還是選擇了自己一開始決定的酒店。額外信息的大量堆加并不能使人們做出更好的決定。相反,如果把為了尋找酒店而消耗的時間折算成錢,我應該都可以去住凱賓斯基(歐洲十大酒店之一,始建于1897年的柏林)了。
研究人員喬納森·巴倫曾向醫(yī)生提出如下問題:患者生了一種病,從癥狀上看有80%的可能是疾病A,但如果不是疾病A的話,就會是疾病B或C,這三種疾病的治療方法不同,每種病的嚴重程度相當,而且每種治療方法的副作用程度相近。作為醫(yī)生你會建議按照哪種疾病給患者治療?按照邏輯你應該會按照疾病A給患者治療。
假如這時有一種診斷測試,對于疾病B測試結果顯示陽性,對疾病C測試結果顯示陰性,如果是疾病A則測試結果為陽性或陰性的概率各占50%。你作為醫(yī)生會向患者推薦這個測試嗎?被問到這個問題的大多數(shù)醫(yī)生都會推薦這一測試,盡管從測試中得到的結果沒什么意義。假設測試結果為陽性,那也只能知道患疾病A的可能性比患疾病B的可能性大。這一通過測試得到的額外信息對于作決定完全沒有幫助。
不僅醫(yī)生們有收集更多的信息的渴望,經(jīng)理人和股民也渴望更多的信息,即使是不重要的信息。他們經(jīng)常進行一個又一個的委托研究調查,盡管事實早已明了。
更多的信息不僅是多余的,有時甚至是有害的。圣迭戈和圣安東尼奧兩個城市哪個人口更多?馬克斯·普朗克學會的格爾德·蓋格瑞澤向芝加哥大學和慕尼黑大學的學生們提出了這個問題。有62%的美國學生選擇了正確的答案:圣迭戈,但德國學生則是100%全部答對,原因是所有德國學生都聽說過圣迭戈這個城市,但沒幾個人聽說過圣安東尼奧,所以德國學生就選擇了他們熟悉的名字。而美國學生聽說過這兩個城市,他們有著更多的信息,反而容易出錯。
想象一下有10萬名經(jīng)濟學家—在銀行、咨詢機構和政府工作,再想象一下這些人在2005年至2007年所使用的紙張—用于研究報告和數(shù)學模型、所有經(jīng)濟評論、修改的演示文稿,以及彭博資訊和路透社的百萬兆信息,仿佛是對“信息”表示敬意的狂歡的舞蹈,但所有這些都是空話,經(jīng)濟危機爆發(fā)弄垮了全世界,卻沒有人預料到它的發(fā)生。
結論:請你試著用最少的信息來生活,這樣你可以做出更好的決定。很多信息其實是沒有價值的—即使人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