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科尼的童年沒有留下太多的記錄。大家所知道的只是一種海市蜃樓、漂浮在現(xiàn)實之上的模糊影像。它們源自那個男孩長大成人之后不斷重述的一些故事,頻繁的重述讓人們腦海中的人物形象得到強化,而崇拜者又對那些故事加以渲染和粉飾。模糊不清的印象、遙遠的年代以及不斷的重述,這些不僅讓人無法準確把握其真實的形象,也對其意圖產(chǎn)生質疑。
根據(jù)這種“海市蜃樓”,早在 1805年,即托馬斯·杰斐遜擔任總統(tǒng)期間,這個 11歲的男孩就開始和父親在帆駁船上并肩作戰(zhàn)。他替代了已過世的哥哥的位置,學會了如何把舵、揚帆,以及搶風調向。他很快就上手了,面對風暴無所畏懼,得心應手地駕駛船只乘風破浪。據(jù)說有一天早晨,這個男孩終于等到了自己期望已久的日子。父親曾經(jīng)承諾,如果他能給馬鈴薯地除草(這是一項特別累人的工作),就會給他獎勵:他可以和朋友歐文一起搭乘帆駁船去紐約,并在那里玩上一天??颇峤猩蠚W文,兩人奔向海岸,父親站在那里等他們。父親的身旁堆放著一堆干草,有人請他把這些干草送到紐約城去。他記得父親當時說:“科尼,現(xiàn)在帆駁船就交給你了。多半干草已經(jīng)裝上船了,剩下的由你和歐文來完成。跟平常一樣將它們運到對岸,路上你們可以一起玩兒。”他丟給兒子幾美分,然后就讓他開始干活兒。范德比爾特后來抱怨說:“孩子們幾乎在任何事情上都能找到樂趣,我們當時也非常開心;但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和平時工作一天后一樣疲勞。 ”
但這個故事究竟蘊涵何種意義?是說明這個 11歲的男孩值得信任,能托付他將貨物運送到海對面幾公里之外的那座美國目前最大的城市,還是說明他憎恨父親控制了自己的生活?或許兩者兼而有之。也正是這些原因導致有關這個故事的記憶在科尼的腦海中一直未曾磨滅。但我們在兩個世紀之后再來看這個故事,它似乎證實,靠近紐約的確對整個家庭帶來了影響,讓他們的生活圍著商業(yè)打轉,甚至連小男孩都有機會去賺錢。但這個故事并不適合于那些距離城市更遠的美國農(nóng)村地區(qū)。
“海市蜃樓”到這還沒有消失。據(jù)說第二年,科尼的父親爭取到一個合同,為一艘擱淺在桑迪胡克(Sandy Hook)沙灘的輪船運送貨物。桑迪胡克是一個風景優(yōu)美的沙洲,從新澤西州一直延伸到史坦頓島。為了完成這項工作,科尼利厄斯召集了部分工人、三架四輪馬車,還有幾艘小舟。他讓兒子來負責調遣那些四輪馬車。在貨物從擱淺的輪船上卸下來后,這些馬車將拉著貨物穿過沙洲,運送到另一邊的小舟上??颇崂蛩箮е降遵g船離開后,將科尼留了下來,讓他帶領四輪馬車和車夫一起,長途跋涉到位于南安博伊(South Amboy)的渡口。當這個男孩和隊伍到達目的地的時候,他身上所有的錢都已經(jīng)花在了食物和飼料上,可是擺渡人要求他必須支付 6美元才肯擺渡??颇崮X子一轉,來到小客棧向老板借錢。他同意將自己的一匹馬押在客棧,并且承諾在 24小時內(nèi)帶著現(xiàn)金贖回那匹馬。客棧老板同意了他的要求。隊伍順利擺渡,男孩也很快返回,如期歸還了向客棧老板所借的錢。
后來,這個故事成為科尼足智多謀的典范。如果這個故事是真實的 ,它同樣也蘊涵著一些重要的內(nèi)容。一方面,他的家庭讓他充分接觸到了商業(yè),所以 12歲的他早早就懂得了抵押物品借錢的方法;而且搶救遇難船只的事情也進一步說明了紐約港對他們生活的決定性影響。
另一方面,擺渡人自行定價的能力肯定也給科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作為島上的居民,科尼必定能感受到自身的力量。與曼哈頓和美國大陸隔海相望的生活讓他培養(yǎng)了一種空間感,懂得了跨海的重要意義,也明白了往返海岸之間的船只的戰(zhàn)略重要性。這些早期的認知讓他受益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