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腿又軟了一軟，不得不伸出手去扶著墻壁。“我不這么認(rèn)為。你不可能治好別人的癌癥，哈羅德，除非你是個醫(yī)生。而且你連切個面包都會弄得一團糟。真是太荒謬了?！?/p>

哈羅德又笑了，好像她說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拔以诩佑驼居龅揭粋€小姑娘，是她啟發(fā)了我。她堅信自己可以救回她阿姨，她阿姨果然就好了。她還教我怎么加熱漢堡，里面還有小黃瓜呢?！?/p>

他一副勢在必行的樣子。莫琳慌了，開始冒汗：“哈羅德，你已經(jīng)六十五歲了，平時走得最遠(yuǎn)也就是取取車而已。而且別忘了，你今天連手機都忘了帶?！彼囍瘩g，但她一口氣說了下去：“況且你晚上睡哪兒呢？”

“我不知道。”哈羅德笑不出來了，聲音也越來越小?！暗且环庑旁趺磯蚰?。拜托，莫琳，我真的要去。”

他是這樣討好，像孩子一樣叫著她的名字，仿佛決定權(quán)在她手上?？墒敲髅魉呀?jīng)下定決心了。真過分。莫琳怒從心起，說：“去吧去吧。你想去就去吧。我看你到達(dá)特姆爾——”電話突然出現(xiàn)一串?dāng)鄶嗬m(xù)續(xù)的雜音，她拿著話筒的手不由得加緊了力度，仿佛抓著的是哈羅德似的。“哈羅德？你還在酒吧里面嗎？”

“不不，我在電話亭里。這里有股味道，我想可能有人——”電話到這里就斷了。莫琳摸索著到廳里，找到一把椅子坐下來。那振聾發(fā)聵的沉默比他打來之前更甚，好像在吞噬周圍的一切。掛鐘不走了，冰箱不響了，花園里的鳥兒也不叫了。她腦子里只回響著哈羅德、漢堡、走路幾個詞；緊接著又多了一個名字：奎妮·軒尼斯。這么多年過去了。那些久埋的回憶，開始在她身體里簌簌發(fā)抖。

莫琳就這樣一個人坐著，坐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琥珀色的燈光映入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