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雪·第四夜

一掌震開了銹跡斑斑的門，霍展白搶身掠入了藏書閣。

“薛紫夜！”他脫口驚呼，看見了伏在案上的紫衣女子。

書架上空了一半，案上凌亂不堪，放了包括龍血珠、青鸞花在內(nèi)的十幾種珍貴靈藥，此外全部堆滿了書：《外臺秘要》《金蘭循經(jīng)》《素問》《肘后方》……層層疊疊堆積在身側。因為堆得太高，甚至有一半倒塌下來堆在昏迷的女子身上，幾乎將她湮沒。

他叫了一聲，卻不見她回應，心下更慌，連忙過去將她扶起。

長明燈下，她朝下的臉揚起，躺入他的臂彎，蒼白憔悴得可怕。

“薛紫夜！”他貼著她耳朵叫了一聲，一只手按住她后心，將內(nèi)力急速透入，護住她已然衰弱不堪的心脈，“醒醒，醒醒！”

她的頭毫無反應地隨著他的推動搖晃，手里還緊緊握著一卷《靈樞》。

“谷主！”霜紅和小晶隨后趕到，在門口驚呼出來。

——難道，二十年前的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嗎？

“快，過來幫我扶著她！”霍展白抬頭急斥，閉目凝神了片刻，忽然緩緩一掌平推，按在她的背心。仿佛是一股柔和的潮水緩緩注入四肢百骸，薛紫夜身子一震。

霍展白立刻變掌為指，瞬間連點她十二處穴道，沿著脊椎一路向下，處處將內(nèi)力透入，打通已經(jīng)凝滯多時的血脈。起初他點得極快，然而越到后來落指便是越慢，頭頂漸漸有白氣騰起，印堂隱隱暗紅，似是將全身內(nèi)息都凝在了指尖。

每一指點下，薛紫夜的臉色便好轉一分，待得十二指點完，她唇間輕輕吐出一口氣來。

“好了！”霜紅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脈搏，此刻不由大喜。

這個憊懶的公子哥兒，原來真的有如此本事！

“谷主，你快醒醒啊！”霜紅雖然一貫干練沉穩(wěn)，此刻也急得快要哭了。

“呵……阿紅？”薛紫夜嘴里忽然吐出了低低的嘆息，手指動了一動，緩緩睜開眼，“我這是怎么了？別哭，別哭……沒事的……我看書看得太久，居然睡著了嗎？”

她努力坐起，一眼看到了霍展白，吃驚道：“你怎么也在這里？快回去冬之館休息，誰叫你亂跑的？綠兒呢？那個死丫頭，怎么不看住他？”

霍展白看著這個一醒來就吆五喝六的女人，皺眉搖了搖頭。

“醫(yī)術不精啊，”他撥開了她戳到腦門的手指，“跑來這里臨時抱佛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