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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歌啊唱歌(24)

左岸:我們之家,一條愛的河流 作者:(日)江國香織


“你要相信我們啊,茉莉?!笨傄焕杉傺b生氣地說。

“有我在別怕,茉莉,我牢牢地抓著這里?!卑⒕耪f。

那是幾歲的事情啊?她只記得是晚夏季節(jié)。

記憶,總是推著茉莉的背,向前,向前。

第一個(gè)發(fā)現(xiàn)總一郎自殺的是阿九。茉莉執(zhí)拗地纏著阿九問,在哪里?怎么死的?但阿九只回了一句:“我不記得了?!?/p>

那天,爸媽去學(xué)校到中午還不回來?;貋頃r(shí)喜代已經(jīng)哭腫了臉,但依然淚流不止,根本沒有余力理會茉莉。茉莉還記得,那天走到玄關(guān)時(shí),阿新對她說:“乖孩子?!币皇置念^,那只手是顫抖的。

爸媽回家后,立刻又要去警察局,沒有對茉莉說明任何事。喜代哭個(gè)不停,經(jīng)常歇斯底里地對阿新發(fā)飆。但茉莉依然沒問,哥哥呢?她不敢問。

“肚子餓的話,自己隨便吃哦?!迸R出門前,阿新這么說。

記憶依然鮮明,這表示茉莉至今依舊痛苦著。才十歲而已,卻什么事都記得,這又是為什么呢?

總一郎的遺體第二天回到家,被安置在爸媽房里;喜代和阿新都泣不成聲;葬禮極為低調(diào)地舉行,那時(shí)總一郎已經(jīng)火化了。茉莉覺得誦經(jīng)聲讓人“毛骨悚然”。雖然沒有祭壇也沒花圈,但家中整天都飄著線香的味道;骨灰壇又白又小,令人無法移開視線,觸感冰冷;祖父江七送來鮮艷的花束,抱著喜代一起哭;還有,明信片。自殺兩天后總一郎寄來的明信片,現(xiàn)在也放在茉莉的包包里。

記憶,哥哥的死,以及日后的混亂與孤獨(dú),在茉莉的心里,依然不帶感情鮮明地活著。

不能悲傷。

“像個(gè)白癡似的?!边M(jìn)入總一郎的房間,茉莉?qū)Ω绺缯f,“大家都自以為是,搞得鬧哄哄的。”

她覺得這么說的話,總一郎會對她笑??傄焕蓱?yīng)該會笑著對她說:“只要茉莉在這里,我也會在這里?!?/p>

總一郎究竟出了什么事?茉莉沒問喜代,也沒問阿新。她只打算問總一郎。

遺體運(yùn)回的那天夜里,跪坐在臥室的阿新對茉莉說:“總一郎,死了?!?/p>

盡管聽在茉莉耳里,像是阿新在自言自語。這時(shí)茉莉?yàn)榱丝傄焕桑坏卣f:“這不是真的,這絕對不是真的?!?/p>

總覺得這么說,總一郎會站在她那一邊。死亡,對茉莉是難以理解、難以接受的事。她只能承認(rèn)總一郎“不在”,甚至連這個(gè)“不在”,在內(nèi)心深處都無法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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