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姬蘅才抬起頭來,臉上已瞧不出什么凄慘軟弱,只是面色仍然差些,淡淡向小燕道:“今日同你說這么多,是求你對我斷情。”
她垂目道:“我想了這么久,卻想出這樣的結(jié)果,你一定覺得我更加可笑吧?!敝讣浊哆M(jìn)手心,手握得用力,話卻說得輕:“可既然我喜歡了帝君,為這段情堅持了兩百多年,就還想再試一試,試一試這個機(jī)緣,也許終有一日,它會轉(zhuǎn)到我的頭上,最后的最后,帝君他會選擇誰,也許還未可知?!毙⊙喽ǘǖ厍浦м苛餮氖中模幸豢滔肴ノ兆?,手伸到半途又收回來。他理了半晌,領(lǐng)會了姬蘅的意思似乎是她發(fā)現(xiàn)帝君并不喜歡她,她感到很傷心,但即使這樣,她還是打算要再爭取一下。
這令小燕感到震驚。
一則,他覺得姬蘅這種沉魚落雁以花為容以月為貌的國色,冰塊臉?biāo)谷桓也幌矚g,這真是不可理喻。另一則,他又直覺這是件好事,心中先行一步地感到高興,自己追求姬蘅的道路,似乎一夕之間平坦了許多。
既然這樣,也不急在一時,姬蘅的腦子轉(zhuǎn)不過來,他可以再等等,人越是長得美越容易犯糊涂,真正犯一輩子糊涂的卻少有。
不過,姬蘅美到這種程度,這個糊涂萬一要犯很久呢?他又有點糾結(jié)。
小燕撓著頭,這樣糾結(jié)的自己,看來無論如何也拯救不了同樣糾結(jié)的一個姬蘅了。姬蘅既然還有將東華爭回來的壯志雄心,那放她一人待著,一時半會兒估摸也出不了什么大事,自己倒是要出去散一散心。
抬眼看月上東山,差不多已過了兩三個時辰,不曉得冰塊臉將鳳九救出來沒有,小燕心中存著這個思量,皺著眉頭匆匆一路行至解憂泉,打算探一探。行至解憂泉,眼前的景色,卻令小燕傻了。
小燕記得,方才他臨走時解憂泉還是個殘垣斷壁模樣,塘中水被渾攪得點滴不留,也不過半日時辰,平地之上竟陡起了一座空心的海子,繞定泉中央四尾巨蟒和阿蘭若之夢。
區(qū)區(qū)一個梵音谷,能人異士倒是多。
小燕按一個云頭騰到半空,欲瞧一瞧能人的真面目。
能人卻是連三殿下。
水浪的至高處托起一方白玉桌白玉凳,桌上擺開一局殘棋,連三殿下手里把玩著一枚棋子,正不緊不慢地同萌少說著話,滔天的巨浪在他腳底下馴服得似只家養(yǎng)的鷂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