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他挑來挑去,最后挑中了這個織越山的滄夷神君做自己的夫婿。她憶起來,她當然不滿父君擇給自己這個夫婿,前一刻還站在轎門前同老爹一番理論,說既然他這么看得上滄夷,不如他上喜轎自嫁了去又何必迫她。一篇邪說歪理將她老爹氣得吹胡子瞪眼,愣是拿捆仙索將她捆進了轎子。
然,僅是一刻而已,她怎么就躺在了滄夷的喜床上?她依稀覺得自青丘來織越山的一路上,應該還發(fā)生了一些可圈點之事,此時卻怎么像是中間這一段全省了?
她第一次有些意識到,或許自己是在做夢。但所知所覺如此真實,一時也拿不大準。燭火一搖,忽聞得候在門外的小仙童清音通報:“神君仙臨?!?/p>
洞房花燭夜仙臨到洞房的神君,自然該是滄夷。鳳九嚇了一跳,她并不記得自己曾同滄夷拜過什么天地,這就,洞房了?驚嚇中生出幾分恐慌,倉皇間從頭上胡亂撥下一根金簪,本能地闔眼裝睡。簪子鋒利,她心中暗想,倘若滄夷敢靠近她一步,今夜必定讓他血濺喜床。一時卻又莫名,怎么記憶中嫁到織越神宮那一晚,好像并沒有這一段,怎么記得拜堂之前自己已經(jīng)威風八面地將神宮給拆了?或者,難道,莫非,此時果真是在做一場春秋大夢?
她心中略定了定,管它是夢非夢,她既然不喜歡這個滄夷神君,而她一向又算是很有氣節(jié),自然即便在夢中,也不能叫他從身上討半分便宜。
感覺神君走近,她微睜開眼,手中蓄勢待發(fā)的簪子正待為了回護主人的貞潔疾飛出去,卻在臨脫手的一剎,噠一聲,軟綿綿落進重重疊疊的被子。
鳳九目瞪口呆地瞧著靠近俯身的這個人,眨巴眨巴眼睛,愣了。
來人并非滄夷,來人是方才自己還念叨過的東華帝君。
月光下皓雪的銀發(fā),霞光流轉(zhuǎn)的紫袍,以及被小燕戲稱為冰塊臉的極致容貌。
停在床前的人,的的確確是帝君他老人家本尊。
帝君瞧見她睜開的眼,似乎怔了一怔,伸手放在她額頭上一探,探完后卻沒有挪開,目光盯著她的臉許久,才低聲問她:“醒了?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鳳九謹慎而沉默地看著這個帝君,木呆呆想了一陣,良久,她面色高深地抬了抬手,示意他靠她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