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葉笑了一聲，懶懶攜著洞簫回房，留她一人在船尾吹風(fēng)。白日受了一回驚嚇，方才筵中又受了一回驚嚇，加之同蘇陌葉絮叨許久，月光照著和風(fēng)拂著眼睛瞇著，鳳九覺得益發(fā)沒甚精神，游船直行，暈乎乎似要駛?cè)雺糁?。正愜意間，卻聽身后幾步遠(yuǎn)有人敘話。

清脆些的聲音道：“姐姐方才筵中便用得少，方才又嘔了大半，息澤大人親自烤了地瓜命人送來，姐姐用些可好？”又道：“原以為息澤大人這樣的人物，該同別的宗室子弟一般不近庖廚事的，未料想這一手烤地瓜倒是做得好?！?/p>

柔順些的聲音回道：“息澤大人避居歧南后山，煩厭他人擾己清休，許多年來一直未要仆從服侍，烤地瓜之類些許事情，他自然能做得純熟?！?/p>

聽到此處，鳳九已明白敘話二人者是誰家阿誰。未料錯的話，該是她一雙姊妹。她原本不欲聽這個墻角，大約她同蘇陌葉談心時選的角落甚僻靜，天色又黑，敘話的姊妹二人并未注意到此處還有雙耳朵。

繼續(xù)聽下去不妥，此時走出去，似乎也不妥。正自糾結(jié)間，卻聽清脆聲兒的嫦棣呵呵笑道：“息澤大人這些事，怕僅有姐姐知曉罷，據(jù)妹妹所知，息澤大人下山只為姐姐而來，已入宮十日卻未去阿蘭若處瞧上一眼，可見如傳聞所言，他果然是不在意阿蘭若的。姐姐可曾瞧見，今夜筵席上阿蘭若看著息澤大人的神情，聽父君說息澤大人是為著姐姐的病才下山，我可瞧清楚了，她那張臉一瞬變得同白紙一個色，好不解氣。”

柔順些的橘諾低聲道：“妹妹此言不妥，卻不要再這樣胡說，仔細(xì)被人聽到，終是不好?！?/p>

嫦棣哼聲道：“姐姐總是好心，卻不見近幾日她的囂張，自以為父君今年準(zhǔn)她與咱們同游便是待她有所不同，哼，也不瞧瞧自己不過是個被蛇養(yǎng)大的臟東西！便是她在我跟前，看我是不是也這么說！”又道：“我卻不懂，息澤大人既然對她無心，何不將她休了，累她連累自己身份！”

幾句話隨夜風(fēng)灌入耳中，繼續(xù)聽下去還是立時走出去？鳳九不糾結(jié)了。打著呵欠從角落處踱步出來，笑吟吟道：“今夜好運道，囫圇在船尾吹個風(fēng)，也能聽到親姊妹光明正大打他們姊夫妹夫的主意，時近的人暗地里說些無恥之言做些無恥之事，已不時興妨著一個隔墻有耳了么？”

鳳九驀然出現(xiàn)，令橘諾一怔，亦令嫦棣一怔。嫦棣反應(yīng)倒快，一怔后立時一聲冷笑：“當(dāng)日便是你高攀息澤大人，息澤大人將姐姐放在心中，可是令你醋了？廉恥之論也要配得上這個身份的人才好提及，你這樣的身份，也配同我們談什么廉恥？”

當(dāng)妹妹的如此伶牙俐齒詆毀姐姐，一看，就是欠管教。青丘的小仙們個個服鳳九的管教，搞得她這么多年想管教人也管教無門，嫦棣正在這個好時候撞上槍口，其實，讓她有點激動。

鳳九了悟狀點頭笑道：“原來是因嫦棣你的身份還未夠得上談及廉恥，說話行事才盡可無狀無恥，今日阿蘭若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