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職業(yè)生涯，譚斌堅持不懈地努力一件事，就是設(shè)法抹殺自己的性別——當然并不是外表男性化，而是從心理上徹底把自己變成中性人。

走在現(xiàn)代化的寫字樓里，隨時能聽到“Lady First”，但是女性的聲音永遠處于劣勢。無論場面多么難堪，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不可輕易流露女性的柔弱之態(tài)，梨花帶雨更是辦公室大忌。也不能喋喋不休地逢人訴苦，沒有人會因為你是女性而手下留情。

“真好是不是？”文曉慧感慨，“想吃就吃，想玩就玩，爹媽鞭長莫及，又沒有老公管頭管腳。其實不嫁人也有不嫁人的好處，咱們的好日子，就這么幾年?！?/p>

譚斌肚子里悶著一句話，可沒敢說出來。她想說，是的，該有的都有了，獨缺一個人。一個真正想得到的人，一個既可以心心相印又可以男歡女愛的人。她知道自己貪心，也許每一個女性內(nèi)心深處都有如此的奢望，但能得到其中一樣，就已比大多數(shù)人幸運，應(yīng)該感謝上帝的厚愛。

程睿敏略微側(cè)過頭笑了，左頰上一道括弧般的笑紋引人注目：“Cherie，你們女性是不是習慣懷疑一切？”

“一部分，只是一部分?！弊T斌特意強調(diào)，“大部分還是很傳統(tǒng)的?！?/p>

“是嗎？那你能不能告訴我，傳統(tǒng)女性什么樣？”

“無條件崇拜男性。”譚斌想了想回答，“遇到難事能哭能流淚能示弱，堅信白馬王子會帶她們離開惡龍的城堡?！?/p>

程睿敏再次側(cè)頭，從鏡片間隙看看譚斌：“這話聽上去很瀟灑、很前衛(wèi)，其實非?？瘫。阒绬?？”

譚斌挑起眉毛：“愿聞其詳?！?/p>

“像你們這樣的，家庭背景良好，受過高等教育，又有合適的機會施展才華，經(jīng)濟上自給自足，畢竟是少數(shù)。其他的，她們沒有選擇，不靠男人又能靠誰？”

譚斌幾乎被驚嚇到了，一直在笑：“聽聽，簡直像世界婦女組織發(fā)言人。其實吧，您也就是一變相的大男子主義，什么叫沒有選擇？自己不愿意選擇而已。不過這部分女性的幸福指數(shù)是最高的，您知道不知道？”

如果可以，誰愿意自己戳在露天地里風吹雨淋？譚斌自覺早已變成榨干的檸檬，別說流眼淚，哭泣的本能都在逐步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