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學良聽了朱光沐的通報,站在樓窗前沉吟片刻,終于點了點頭:“也好。你就代我見見那姑娘就是了,又何必一定讓她見我呢?至于說那天誰救了她,當軍人的不光能拿槍打人,當他見了可以挽救的生靈時,不論何人都會慨然相救的。不然的話,軍人就成了屠夫。有什么值得面謝的?”
朱光沐見張學良向他揮了揮手,急忙上前進言:“軍團長,您還是親自見她的好。其實,您早就想見她了,這次她不請自來,又怎可以拒之門外呢?”
張學良愕然:“你說什么?我想見她?竟有這種事?”
朱光沐笑笑:“軍團長貴人多忘事。您不是在天津利順德大飯店,為這個姑娘舉辦過一次舞會嗎?”
張學良的眼睛豁然一亮:“這么說,那天在大海里被我救上來的姑娘,就是馮武樾的妻妹?如果真有那么巧的事,可就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的古語了!”張學良精神一振,馬上將睡袍脫掉,然后換上一件筆挺的灰色紅領章軍服,站在床前那片燦爛的陽光里,又對著一架落地衣鏡認真地照了一照,對著呆立門旁的朱光沐吩咐道:“你還在那里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快請客人到客廳去?”朱光沐這才應諾了一聲,忙不迭地跑出門去。
一片絢麗的光影從大紗窗投映進客廳。
陽光映亮了趙一荻多日來為尋覓不到恩人而略顯憔悴的面孔。姑娘滿月般的花容明顯地消瘦了。她今天到張學良的別墅里來,事前并沒有刻意妝扮,她只是坦然地前來謝恩而已。趙一荻越是這么隨隨便便,越是這么平平淡淡,越讓人感受到那天生麗質的純真之美。
趙一荻穿一件雪白的旗袍,白底旗袍上淺淺地繡著幾朵藍色小花,那是她最喜歡的幽蘭。腳上穿一雙黑亮的高跟皮鞋。正是由于這黑白分明的淡妝,才將她那本來清麗嬌柔的氣質,活脫脫地顯露無余。特別是她纖細的腰肢,旗袍里若隱若現的雙乳,都顯現出青春少女的成熟。她的腮上略施粉黛,彎彎柳眉下有一雙脈脈含情的大眼睛。烏云般的黑發(fā)在她后腦綰成了無數細長的辮子,讓初見她的人都會怦然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