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逃亡(5)

異域孤軍沉浮記:最后逃離大陸的兩支國民黨軍隊 作者:曹學思


一天,一條湍急的河流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大家都得踩在河水里,一步步趟到對岸。雖然河水只是齊腰深,但這對于女眷們來說卻是非常困難的。劉珊珊和王娜正處于生理期,身體根本就不能浸泡在冷水里,但是她們別無選擇,只能咬緊牙關硬著頭皮在冷水里走。每走一步,她們身后的河水里就會泛起一片鮮紅色……大家在河水里整整走了兩天才爬到對岸一條狹窄的山路上。兩天下來,大家的身子都泡得腫起來了,全身都是雞皮疙瘩。

越往山林深處走,山林就越顯得陰森恐怖。這時,更加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瘴氣開始在軍隊里肆虐橫行,越來越多的人倒下了。路邊和草棚里堆滿了尸體,尸體散發(fā)出惡臭的味道,聞之使人暈眩。

王娜開始腹瀉和發(fā)燒,瀉出來的全都是黑水,臭味也不正常。一直燒了3天,到第4天她才稍微好一點兒。幾天以后,她再次發(fā)起了高燒,而且嘔吐不止。在此期間,她的男友一直守在她的身邊。大家知道,王娜肯定也染上了可怕的瘴氣。王娜勸姐妹們丟下她快走,免得被她傳染上??墒墙忝脗冊趺慈绦倪@樣做呢?明知道有可能被她傳染,姐妹們?nèi)匀慌阍谒磉呎疹櫵?,想等她病好了一起走。王娜生氣地說:“你們等我一起走,就是等死?。∧銈冓s快走吧,再不走我就死在你們面前!”她發(fā)狂似地趕大家走,大家仍然不肯丟下她不管。

幾天以后,在懸崖邊上,有人看見她和男友緊緊擁抱著,縱身跳下了懸崖。大家趴在懸崖邊上,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

走了幾天后,因為大多數(shù)人沒有鞋子,或被吃掉了,他們的腳上都冒出了血泡。舊的血泡破了,腳板上又冒出新的血泡。每個人的腳上都是血泡連著血泡,血泡疊著血泡。有時沙子掉進鞋子里,嵌進血泡里,真是痛得鉆心??!

人們的臉上寫滿了絕望和死亡的氣息。走著走著,一個士兵突然拿起槍來,對著自己的腦袋就要扣動扳機,旁邊的人急忙把槍奪了下來,把他帶到團長李國輝面前。李國輝注視他良久,問道:“你怕死嗎?”“不怕!怕死我就不自殺了?!薄澳氵B死都不害怕,還怕活著嗎?”“長官,我寧肯死在抗日戰(zhàn)場上,也不愿死在中國人自己人手里!更不愿意這樣窩窩囊囊的死在這魔鬼一樣的地方!你就讓我像個軍人一樣死去吧!”“呸!沒出息!”李國輝朝地上啐了一口,“你要是個真正的軍人,就更應該好好地活著!真正的勇敢不是為某件事壯烈地死去,而是為某件事卑賤地活著?!闭f著,李國輝拍拍他的肩膀,長嘆了一口氣,道:“好好活著吧!人活著,就有活著的價值。我想人們會記住這段歷史的,會給我們一個公正的說法(?)的!……”他雙眼朦朧,遙望天際。此時夜幕低垂,穹隆寂寥,月暗星稀,唯有那顆北斗星還依稀可辨。

為了填飽肚子,士兵們紛紛離開隊伍去尋找食物。在一處山谷里,他們竟然發(fā)現(xiàn)了一座土著部落的石寨!立時群情振奮。當時隊伍里一半人都在害病,人們頭上長滿虱子,身上生著毒瘡,許多人打擺子、拉痢疾,傷員傷口化膿感染,婦女孩子急需補充營養(yǎng)。這座石寨對他們而言,無疑是一座天堂,那里有他們最想要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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