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二

濟(jì)南的街頭巷尾，寒風(fēng)中會飄來烤地瓜的香味。這是我對冬天最感溫暖的記憶。所以即使現(xiàn)在已忝為人父，每每遭遇那一股香風(fēng)，總要夸張地大嗅其鼻，給自己長長精神。

最早吃烤地瓜是上小學(xué)的時候，再早一是記憶模糊了，二是沒有零花錢，在父母面前總要做個乖孩子，不肯要零食吃，所以不記得吃過。到了小學(xué)三四年級，周末要去外校上奧數(shù)。父母給我坐車的錢，往往會略有余頭，暗暗地含著鼓勵我自由支配的意思。于是吃貨就從夏天的果汁奶和冬天的烤地瓜開始養(yǎng)成。記憶中那時候的冬天真冷啊，放了學(xué)，戴著只露眼、臉的“鬼子帽”，使勁跺著腳往車站跑。路上有兩個攤點(diǎn)，先碰到的是賣糖炒栗子的。一口大黑鍋，架在煤爐上，里面的栗子和黑沙幾乎一個色，看上去黏黏的。鍋里插著一把大鐵锨，賣栗子的過一會兒去翻騰一陣子。栗子好吃啊，特別是剛炒出來的，一捏，殼兒就爆開了，栗子瓤從里面蹦出來，燙燙的、面面的、甜甜的末末兒要就著口水才能吞落肚里。當(dāng)然一般我們也就是站在馬路對過兒吞吞口水，栗子貴，車錢的那點(diǎn)兒余頭買不起，只好望屠門而大嚼一番，然后跑向街口的烤地瓜爐子?？镜毓想m然不如栗子好吃，但畢竟便宜不少，屬于我們這個消費(fèi)階層的小孩兒。當(dāng)然，也不是每個禮拜都買得起，但攢上兩周總夠吃一個了。

那個烤地瓜的爐子是汽油桶改裝的，上半截開一個大門出入地瓜，下半截開一個小門入煤出灰。頂上還有個小鐵蓋兒跑煙出氣兒，烤得了的地瓜就碼在鐵蓋周圍，讓熱氣養(yǎng)著，上面再蓋個小棉被子。有人來買，臟兮兮的棉被子一掀，跟著一層大大小小的熱地瓜一起亮相，讓人來挑。烤地瓜的香氣也就著這被子角一扇，迅速飄散開來，招引更多聞香而至的吃貨。

因?yàn)榈毓先靠靖珊髸s，所以烤得好的地瓜是皮瓤分離的，輕輕揭去外面紙一樣的表皮，里面發(fā)干板結(jié)了的那層最甜最好吃。若烤得火候不對，表皮粘連了，就只好一起剝開，用門牙小心翼翼地刨，技術(shù)不好，會出現(xiàn)燙到鼻子、沾一嘴炭灰、吃到表皮及上面的土坷垃等等糗態(tài)。吃貨是不愿出這種丑的。

拉雜回憶了一堆，其實(shí)就是想說，我剛買了個挺好吃的烤地瓜，回來后又圖了個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