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眼線筆的筆尖沿著我的睫毛劃過，我能感到?jīng)鲲`颼的。我想象穿著這身衣服出現(xiàn)在家人面前，胃里頓時一陣扭擰，覺得好像快要吐了。

“誰關(guān)心你漂不漂亮？我是要你引人注目?！?/p>

我 睜開雙眼，呆呆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這是我第一次公然照鏡子。這樣做的時候，我心跳加速，就像違反了什么規(guī)定，并且還要為此受責罵。一時還很難擺脫無私派 灌輸在我腦子里的觀念，這就好比在一件復雜精美的刺繡上抽絲，完全抽出來還是需要一段時日的。不過我會有新的習慣、新的想法、新的規(guī)則，會成為另一種人。

以前，我的眼睛是藍色的，那是一種呆滯、灰暗的藍，然而眼線讓它們變得生動犀利。在頭發(fā)的修飾下，五官顯得更加柔和圓潤。我不算漂亮——眼睛太大，鼻子太長——但現(xiàn)在我明白克里斯蒂娜是對的，這張臉現(xiàn)在變得引人注目了。

現(xiàn)在我完全不像第一次看見自己時的感覺；而是像初次見到別的什么人。碧翠絲是我偷偷從鏡子里瞥見的那個女孩，是在晚餐桌上一句話不說的女孩?，F(xiàn)在，這個有著我的眼睛卻沒有流露出我眼神的人，是翠絲。

“看見沒？”她說，“你真的很……耀眼?！?/p>

在這種情況下，這是她能給我的最好的贊美。我在鏡子里對她微微一笑。

“喜歡嗎？”她問。

“喜歡?！蔽尹c點頭，“我看起來……像另一個人?！?/p>

她笑了：“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再次審視鏡子里的自己，這是第一次，擺脫無私派身份的想法沒有讓我感到恐慌，而是讓我看到了希望。

“好事?！蔽覔u著頭回答，“抱歉，我們從來不允許照這么久的鏡子?！?/p>

“真的嗎？”克里斯蒂娜搖搖頭，“不得不說，無私派真的很古怪?！?/p>

“我們?nèi)タ窗瑺栁纳怼！北M管離開舊派別是事實，但我還不想聽別人批評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