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長領著馬爾多來到宿舍窗前,里面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見,只聽見陣陣短促而低微的鼾聲。園長從袖口里取出一樣東西,探到窗前,“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馬爾多的眼前一亮,他才看清那是一只手電筒。燈光透過菱形的玻璃,射在對面的墻上。馬爾多看到靠墻擺著一圈木質的小床,房間的正中掛著一只巨大的風鈴,像一朵倒掛的金鐘花?!澳鞘禽筝缟n蒼用一千零一顆幸運星穿成的,”園長在身邊悄悄地說,“光是那一千零一顆幸運星,她疊了整整一年的時間?!瘪R爾多的心里泛起一種甜蜜的感受,仿佛聽到了對自己的夸獎。她真是一個心靈手巧的好姑娘……馬爾多癡癡地想。突然,他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他看見孩子們個個像小刺猬似的緊緊地蜷縮著身子,兩只小拳頭捧著自己的腮,耳朵奇怪的拉得很長,一直蓋到脖子上,耳朵上還長滿了濃密的絨毛?!袄?!”馬爾多脫口而出。“不要大驚小怪,”園長把手電筒關了,“你看到的只是一場幻覺。他們是些正常的孩子,非常正常。”“原來如此?!瘪R爾多驚魂未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果然那些毛茸茸的長耳朵都不見了。
“走吧!她大概等急了?!眻@長說。
兩個人順著一段鐵樓梯,下到地下室里。地下室里亮著燈,腳底下看得很清楚。馬爾多還在想著剛才看到的情景,他總覺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這時,園長突然說:“你知道那個男孩是誰嗎?”“哪個男孩?”馬爾多一時沒有明白過來?!澳莻€喊我們吃夜宵的孩子?!眻@長目不轉睛地盯著馬爾多?!澳鷦偛挪皇窍蛭医榻B了嗎?您說他是班長兼通訊員。”“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園長猶豫著。這時,他們已經來到了餐廳門口,里面飄來菜香?!耙苍S我不該告訴你,”就在他們邁進餐廳門口的一瞬間,園長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他是蒹葭蒼蒼的兒子!”
“什么?”馬爾多覺著當頭挨了重重的一棒,身子一個趔趄,險些癱倒。一只強健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用眼角瞥見是園長?!澳阋ψ?,”園長嚴肅地說,“宵夜剛剛開始……”
餐廳里沒有亮燈,而是點燃了幾十支蠟燭。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為了營造出某種氛圍。蒹葭蒼蒼換了一套藍色的晚禮服,領口開得很低,露出一抹雪白的胸脯,她的脖子上還戴了一條銀項鏈,正在往桌子上鋪一張白色的桌布??匆婑R爾多進來,羞澀地沖他莞爾一笑。馬爾多沒有任何反應,這使得蒹葭蒼蒼很感意外,她那會說話的眼睛似乎在詢問:你怎么了?
“坐下?!眻@長無意識地碰了碰馬爾多的衣服,馬爾多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身子抖了一下,挨著園長坐下。
“夜宵都準備好了嗎?”園長問蒹葭蒼蒼。
“準備好了?!陛筝缟n蒼溫順地回答。
“好。”園長滿意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