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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還在被窩里半夢半醒時,屋外似乎又傳來了小貓的叫聲。
信枝送藤治出門上班后,隨即環(huán)視四周。庭院里,距昨天扔掉小貓很遠的地方,倒著一個小小的身體,既不叫,也不動。呼吸還在繼續(xù),但經過一夜,已經徹底變了樣子。
最明顯的就是肩膀處裂開的傷口,甚至可以看到鮮紅的肉,但不知為何并沒怎么出血。昨天睜開的眼睛如今又因臟乎乎的眼屎閉上了,右眼潰爛得尤其厲害。整個身體又瘦又臟,薄薄的毛亂蓬蓬的。
小貓大概是逃出報紙,從被丟棄的田地一路爬到這里的。信枝只能這樣想象,但這么小的生命,實在讓人不敢相信。她也不明白小貓這么做的理由。也許沒有理由。還是說它的本能讓它來到了有人類氣息的地方?無論如何,它無法忍受自己死在那種地方。
信枝想抓住小貓的脖子根部,把它提起來,但它肩膀上的傷口成了她的障礙。她感到很不舒服,但又沒辦法,只能把手伸到它的身體下方捧起它。小貓輕飄飄的身體似乎讓人感受不到重量,信枝不禁一陣恐懼。討厭,這種事真討厭。不知為何,信枝覺得小貓會填補嬰兒的位置,這讓她十分不快。
信枝決定適當?shù)靥幚硪幌滦∝埖膫?,給它一點吃的,然后把它扔到更遠的地方。也許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它將會被人撿到。
信枝就這樣捧著小貓,從后門進入廚房。她把罐頭金槍魚的碎片弄成更小的碎末,在熱水中稍煮了一下,拿給小貓。小貓像瘋了一樣吃掉了。信枝出神地看著小貓那毫無防備的、屏氣用力的后脖頸,小貓吃飯的樣子仍透著笨拙。
信枝聽說過,饑餓的人不能忽然吃很多東西。她覺得貓應該也一樣,便在中途拿起盤子。結果小貓隨即轉向盛水的空罐子,使勁把臉埋在其中,雖然嗆得厲害,卻喝個不停。
水終于也喝完了。小貓叉開四肢站在原地,粘著眼屎的眼睛凝望著空中,一時沒有動彈。該怎么形容呢,那樣子幸福得讓看它的人不禁悲上心頭。
信枝伸出手,小貓毫不猶豫地爬過來。
信枝先用化妝棉蘸上熱水,給小貓清洗傷口。她本以為小貓會不情愿地掙扎,可小貓似乎不覺得疼。這種毫無抵抗任憑擺布的反應讓信枝感受到了心理負擔。相對小貓弱小的身體,這實在是個大傷口,長三厘米,不止皮膚,連肉也已經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