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突如其來的動作是出乎我意料的，既來得突然，又來得大膽；既使我驚異，又使我驚嚇。就我當(dāng)時的理解而論，這動作甚至有點出格，但在驚異與驚嚇的同時我還是明顯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激動與幸福的眩暈。當(dāng)時的那種感受是刻骨銘心的，既感動，又害怕；既美好，又恐懼。因為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離一個女孩子這么近，第一次有這么一個漂亮的姑娘以這種姿勢蹲跪在我的腳下我的身邊。我能聞到她秀發(fā)的香氣，能感覺到她急促的呼吸。盡管我的心在不聽使喚地跳得不行，“撲通、撲通”，血壓在呼呼飆升，但我還是傻里傻氣地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動不動地愣在那里，全身僵硬，不能動彈。這個動作一直持續(xù)了很久，直到她站起身來，走出屋子重新為我加水。

接下來，她搬了一個凳子坐在旁邊與我閑聊。我記不清楚我們當(dāng)時究竟談了些什么，只知道在我們不短的談話中，她對我說她不久就要離開樂山了，是隨父親所在的部隊換防遷移。我問她去哪里，她說可能是西安。但我事前預(yù)想的那些關(guān)于同學(xué)與老師的話題，關(guān)于班上工作的話題始終沒有出現(xiàn)。實際上直到我離開她家，這些話題一直都沒有出現(xiàn)過。只記得，我們在一起坐了十多分鐘后，她突然遞給我一個薄薄的折得很規(guī)整的小紙包。紙包是白色的，大約5厘米見方。

遞給我時，她好像只說了一聲“給你”，其他什么也沒說。我緊張兮兮地接過紙包，看都沒有看，更不要說當(dāng)面打開，順手就把它塞進了我的屁股兜里。

談話仍在繼續(xù)進行，我想象的話題還是沒有出現(xiàn)。我想，要是再這樣待下去，恐怕也不會出現(xiàn)這個話題了。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心頭犯起嘀咕來：她請我到她家里來究竟是為了什么呢？難道就是為了專門告訴我，她將離開？為什么又要專門告訴我呢？搞不懂。我估計我在那兒的時間可能已經(jīng)超過一個小時了，于是，我對她說：

“王雅玲，天太晚，我該走了?！?/p>

她說：“行，那我送送你。”

我說：“不用了，你不要太客氣，我自己回去一點問題都沒有?！闭f著，我就一股勁兒地往門外走。已經(jīng)走到樓梯中間了，只聽王雅玲在后面直喊“等一等”，隨即一手提把雨傘，一手擰著手電沖了出來追上我。我們一起下了樓道，來到外面。

天仍下著雨，四周一團漆黑，除了呼呼作響的風(fēng)，整個師部顯得格外冷清。從溫暖的屋內(nèi)一下子來到戶外，我不由得打起了冷戰(zhàn)。

我對她說：“你回去吧，沒有必要送我，天……”（我想說：“天這么晚，這么黑，又下著雨，你待會兒一人回去不方便?！保┛蛇€沒等我說完，她就接上來說：

“是的，以前我們班的其他女同學(xué)來我家玩，我確實從來沒有送過她們，但這次我一定要送你?！笨此枪蓻Q意要送的勁頭，那種非送不可的架勢，我也不好再與她爭執(zhí)，只好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