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性頻道的工作一干就是五年。大學畢業(yè)后住進電臺的賓館,每天都在同一棟樓里吃喝拉撒上班下班,來來去去地主持三檔節(jié)目。
冬天的哈爾濱,冷得透徹豪爽,空氣被洗刷得干凈透明,天空也一片蒼藍。我裹著厚重的外套,沿著漢水路一路朝前。大多數(shù)時候漫無目的,偶爾一時興起也會趕車前往淘碟圣地。
電影以及音樂逐漸從我的工作狀態(tài)中剝落出來演變?yōu)槲疑畹囊徊糠?。我熱衷于逛唱片店,收集各類冷僻的音樂,或者拿著擁有錄音功能的手機捕捉各種意料之外的聲音。將單田芳的評書存入mp3中,《隋唐演義》《水滸傳》《新英雄兒女》,我喜歡這位老先生的腔調(diào)。從2002年開始,我便嘗試著脫口秀的風格,在節(jié)目里模仿他的聲音,自問拿捏得不錯,卻依舊差點老先生的風骨。
我關(guān)注新聞,卻不愛看報紙,在餐廳吃飯,會偷聽別桌人的講話,聽他們說些生活八卦跟時事討論。這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可以聽到一些令人意外的角度與觀點,并且非常具有畫面感。在主持節(jié)目時,我開始將一些生活化的新聞融入進去,加入一些情景演繹,互動交流,收到不錯的效果。
臺里的風水養(yǎng)賢良,我接到的不同類型的廣播節(jié)目也越來越多,從音樂、新聞、娛樂到策劃各種欄目及活動,幾乎都放開手讓我干。
女性頻道的總監(jiān)張新姐,那個引導我進臺里的前輩,教導新人也頗有一套。一直以來,我都對直播有些壓力,那段時間的噩夢總跟播音間有關(guān)系,夢見遲到,夢見開播前十秒突然說不出話來。這真是要命的心理暗示,一到直播前,我便縮手縮腳,誠惶誠恐,每到這時,張新姐便一腳踢過來:“干嗎,這么大的小伙子了,臉皮給我厚起來。”這一腳,讓我如同元神歸位,立馬恢復到正常狀態(tài)。在凍得骨頭咔咔作響的隆冬里,最爽快的事便是伙同臺里的一幫哥們?nèi)ス枮I的果戈里大街吃烤串。以于洋為首,三到六個不等的同事,沒有車,各自騎著一輛破舊的二八自行車,浩浩蕩蕩地沖向烤串店。
圍在有暖氣的店里,看著外面的冰涼雪色,就著撒滿辣椒大蒜孜然的肉串,喝下一大桶冰啤,再扯上一個晚上的犢子,最后搭著肩膀,推著單車,在深夜路燈的指引下,朝家的方向走去。
生活逐漸輕松,一切步入普通的日常軌道。我偶爾會想起從前那些時光,披星戴月地起床小解,在清晨的陰溝邊漱口,等腰三角形的家,養(yǎng)豬場的豬仔們,兜里永遠一把捏皺了的小票……那些上個世紀的歲月,如同“刻舟求劍”的成語一般,你做好了記號,但卻永遠無法回到當初的狀態(tài),這一切,仿佛是發(fā)生在別人身上的事。過盡千帆,望望回頭的路,卻發(fā)現(xiàn)“輕舟已過萬重山”。
好在,只是“物是”并沒有“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