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走上去用手扒拉著他那被打歪了的鼻子說道：“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的尸體會是什么德行樣吧?！?/p>

隨后，在孫柄果困惑的眼神面前，這位警官以那個“貌似市長的尸體”建立起一個簡單清晰的邏輯，這個邏輯除了能夠指控孫柄果犯有揑造事實、誹謗政府官員以及擾亂社會秩序等等罪名，還可以指控他涉嫌犯有顛覆政府的罪行。

孫柄果聽到“顛覆政府”這幾個字嚇壞了，在他印象中，這個罪名后面意味著無休無止的酷刑，比殺人還要可怕。他驚恐萬狀地看著眼前這個不露聲色的警官，此時，即使他那腫脹的臉還能讓他笑，他那綿延了將近二十天的笑容也徹底完結(jié)了。

“報告政府，”他困惑地問道，“我涉嫌顛覆政府是什么意思？”

“因為市長死了，你他媽的一直在笑。”警官說。

孫柄果這才意識到他的麻煩有多么嚴(yán)重。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回顧了自己簡單明了的一生，他覺得他一輩子都沒遇到過什么可以高興的事，可最不幸的是，他眼前的悲慘處境卻分明是他此生罕有的一次大笑換來的。

“我們會繼續(xù)調(diào)查你的問題，”那警官看著他，然后聳聳肩膀問：“現(xiàn)在你還覺得法律管不了你的笑么？”

孫柄果順從地?fù)u搖頭。他開始想哭，而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那個可以致他于死地的邏輯中存在一個有利于他的漏洞。

“報告政府，”他說，“既然您說那不是咱們市長的尸體，那不管我怎么笑也不能算是顛覆分子吧？”

“問題是，你認(rèn)為那是市長的尸體。”警官說。然后，他帶著勝利者的神情往椅子后背上靠了靠，挑挑眉毛，像給狗施舍一跟骨頭一樣輕描淡寫地說：“除非你看出了那不是市長的尸體，而你正是為了這個才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