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徹夜難眠,次日上午又單獨拜會了老太太一次。憑著此前的許多功勞,他面對顏氏不需要過多客套,簡單寒暄后,他便開門見山地說:
“我想我還有責任捉拿兇手,您對這個有什么指示?”
“難道你沒得到上級的指示么?”老太太疲倦地問。
“上級要求我們不惜一切代價維持社會穩(wěn)定,”饒有道說,“我的理解是,一邊打擊傳言,一邊秘密破案,然后秘密處理?!?/p>
“我看你的理解不錯,”老太太說,“那你到我這兒來究竟有什么問題?”
“問題是,如果這個案子既不能對外征集線索,又不能公開通緝,那就很難破獲了。您知道……”
“我知道,”老太太打斷他說,“你不能靠發(fā)動群眾抓人了。但現(xiàn)在有兩個兇手,一個是殺死我這個可憐老太婆的兒子的兇手,那一定是只畜生,他說不定正藏在某個深山老林的洞穴里,但愿某一天你去打兔子的時候能一槍崩了他;另一個是殺死你們市長名譽的兇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造謠者,而他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所以,你至少可以先把第二個兇手找到,好讓這個地方的人都知道,這世界就不應該發(fā)生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老太太說到痛處,不禁渾身顫抖起來。這些天來她一直在回避承認那個兇手正逍遙法外的事實,她也不允許別人談?wù)摯耸?,因為悲痛已?jīng)讓她不堪重負了,她需要用平生的忍耐抵制復仇之念,以免她那接近油盡燈枯的生命會被怒火頃刻耗盡,導致她不能完成她此生最后的使命——為她兒子制造一個配得上他身分的死法和葬禮。她甚至覺得,這才是她對那個兇手的復仇。
“您誤會我的意思了,”饒有道用一種無辜的口吻說,“我想說的是,在當前情況下,我恐怕只能對其中一件事負責——如果我必須去對付造謠的人,那我就很難對抓住殺人兇手負責。我來就是請求您理解這個?!?/p>
顏氏坐在那兒默默地吞咽著苦水,過了好一會兒,她總算弄明白了眼前這位警察局長面對的棘手局面確實罕見。她寬容地擺了一下手說:“好了,我能理解,如果你沒本事秘密破案,我不會怪你。但維護秩序應該是你拿手的,希望你別把這件事搞砸了……否則,不僅你會完蛋,我老太婆也沒臉見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