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儉的臉色依然是淡淡的:“差不多吧?!?/p>
敢情他是差事沒辦完就出來找自己了?看了看裴行儉身上那風(fēng)塵未撣的朝服,琉璃頓時多了幾分歉疚,老老實實道:“守約,我不是在憂心什么,就是在家里悶得慌,想去瞧瞧熱鬧。你要是覺得不妥當(dāng),我以后再也不這樣了,好不好?”
裴行儉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著她:“那你覺得這樣妥當(dāng)么?”
琉璃愣了一下,忍不住辯解道:“我也沒那么莽撞,昨日就里里外外都讓她們打點好了。今日過去,是早早地去,早早地回,也就是在酒樓雅室里瞧了回?zé)狒[而已,又不會跟人擠著碰著,沒什么不妥的吧?”
裴行儉聲音微沉:“那你知不知道今日去那邊酒樓看熱鬧的,有多少人能認(rèn)出你來?你知不知道自己的雅室前后左右都是些什么人?你知不知道大長公主那邊派了哪些人過去?你想沒想過,若是他們發(fā)現(xiàn)你在那里,惱羞成怒之下會用上什么手段?哪怕是尋常熟人在那種場合下一嗓子叫出來,又會是什么情形?如今你又是……”他突然長嘆一聲,止住了話頭。
琉璃不由無言以對,想說自己戴了帷帽,可她如今這體態(tài),加上身邊一頭紅發(fā)的小米,但凡知道點底細(xì)的,當(dāng)真是一眼便能瞧出來!瞧著裴行儉眼里的憂慮無奈,她愈發(fā)歉疚,低聲道:“是我考慮不周,讓你擔(dān)心了?!?/p>
裴行儉微微搖頭:“我擔(dān)心不擔(dān)心的算得了什么?你沒事就好。只是這次沒事,是咱們運氣好,下次你可萬萬不能這樣了!你若實在想去哪里,跟我說一聲,我來給你安排,也比這樣穩(wěn)妥得多!”
琉璃低頭不語,心道,你要能安排,那才是見鬼了!最近這一個多月,不曉得是吏選的事沒那么忙了,還是她的月份大了,裴行儉顯然又犯上了產(chǎn)前綜合癥,緊張程度居然比上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不讓她多走一步多管一事不說,經(jīng)常好好在外頭辦著差還會派人回來查崗!琉璃被悶得都快長毛了,好容易這次吏選結(jié)束,收尾工作要忙上兩天,她才忍不住溜出來一趟,沒想到這么小心行事,結(jié)果卻是被抓了個現(xiàn)行……想到離分娩還有兩個多月,她簡直連氣都嘆不出來了。
裴行儉瞧著她的臉色,放緩了聲音:“我知道你覺得悶,只是眼下你身子這么重了,行動都得小心,何況去那種地方!你再忍忍,我這就讓人把咱們在終南山那邊的莊子好好收拾一遍,等到秋天了,咱們帶上孩子們?nèi)プ∩习雮€月,那莊子里就有活水,到時候咱們可以帶三郎釣釣魚……”
秋天?算算時間,孩子那時應(yīng)該已過了百日,正是可以出門的時候。只是裴行儉原先也說吏選之后就陪自己到城外去養(yǎng)胎的,前些日子不也改了主意?天曉得幾個月后又會怎樣……琉璃聽著聽著,便有些心不在焉起來,念頭不由又轉(zhuǎn)到了剛剛看完的那場熱鬧,剛才被嚇得丟到一邊的無數(shù)疑惑也紛紛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