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莉婭娜那揭穿人物真實面目的能力,在自己的首篇國際報道中盡顯無遺。如果二十年之后,那些在奧莉婭娜的政治訪談中被她逼得“一絲不掛”的政治家們能事先讀到這篇文章,他們應(yīng)該會得到一些警示。奧莉婭娜不像人們說的那樣先去考慮每篇訪談會帶來的影響,她做的只是將每一個細節(jié)組合起來。從那時候開始,她的直覺和她的闡釋就占據(jù)了她訪談的中心位置,將對話者帶到她想要他們?nèi)サ牡胤健R霃乃@樣的訪談方式中逃離是不太可能的。她另一個獨特之處就是她的敘述才能。奧莉婭娜不局限于羅列問題和回答,她會構(gòu)思一篇文章,這篇文章有開頭,有結(jié)尾,中間內(nèi)容則張弛有度,吸引著讀者一直讀到文章的最后一行。
回到意大利后,按照《歐洲人》新任主編的要求,她重新開始了對羅馬電影業(yè)和上流社會生活的報道。為了創(chuàng)辦《快報》,阿里戈·貝內(nèi)德蒂離開了這家日報社,頂替他位置的是米凱萊·賽拉。一九五五年,奧莉婭娜受雇并搬到了《歐洲人》的主要辦事處——米蘭。帶著小女孩般什么都不懂的神情,她來到了這份歐洲最負盛名的刊物的辦公室。那年她二十六歲,在這里她誰都不認識,也不懂穿著打扮。她總是穿著長褲,在那個時代,這樣的穿著對于女性來說并不常見,而且她還偏愛黑色。米凱萊·賽拉戲弄她,說她穿得就像是一個清潔工。在那個時期,掌管編輯事務(wù)的女人是卡米拉·切特爾納,她優(yōu)雅至極,盡管她后來離開了報社,加入了貝內(nèi)德蒂創(chuàng)建的《快報》,但她仍然是米蘭各種沙龍的????!拔沂菬o產(chǎn)階級的女兒,我甚至都不明白‘沙龍’到底意味著什么;不僅僅是這樣,對于她來說,我實在是太年輕了。我都不敢奢求能夠獲得她的友誼,甚至不敢奢求讓她對我親切一點:我知道,她對我毫無興趣。噢,我還記得那天,當我因為‘在一篇文章中模仿了卡米拉的寫作風格’(事實上,我只是像她一樣,在文章的開始使用了一個副詞),自己被窘迫的埃米利奧·拉迪烏斯善意地批評時的苦澀,他是眾多編輯的負責人,也是她的朋友。他對我說:‘切特爾納感到自己受到了冒犯,你應(yīng)該找到適合自己的寫作風格?!?/p>
她迅速確立了自己的寫作風格。她什么事情都去做,因為她相信只有做更多的練習(xí),自己才能夠變得更加出色。她講述了一位試圖將兒子從外國軍團帶回家的父親、一名不明原因自殺的青少年、一位利用別人托付給自己照顧的孤兒來賺錢的騙子、一位變性的英國紳士。她繼續(xù)撰寫羅馬的大事小事,在很短的時間里,在撰寫有關(guān)電影方面的文章中,她也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特點。因為她總是能夠厚著臉皮,用數(shù)小時的時間去纏著那些名人。她講述外國女演員同羅馬王子們之間的愛情,講述美麗的王后們的生活,講述富人們在卡普里島的假期,還有在羅馬山丘度蜜月的奧黛麗·赫本。她講述瑪利亞·皮婭·薩沃伊的婚紗和意大利圣雷莫音樂節(jié)。隨著時間的推移,她進行的訪談和寫出的報道越來越多,她的那份固執(zhí)也越來越突出。奧莉婭娜找到了自己的正確道路。她在敘述上富有才氣,這令她經(jīng)常在缺乏材料的情況下依然能夠構(gòu)思并完成一篇文章。在威尼斯的節(jié)日里,新聞官員不讓她進入,她并沒有泄氣,她為自己的文章創(chuàng)造了一個絕妙的開頭。文章的開頭,她描述了被周圍的觀眾大聲評論著的、站在舞臺上的演員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