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這些生于維多利亞時代、滿腦子保守思想的老科學家們不同,馬斯特斯自視為一名現(xiàn)代醫(yī)生,毫不畏懼這個大家都認為充滿挑戰(zhàn)的課題。但他還是虛心地聽取了他們的寶貴意見。“在卡耐基研究所的經(jīng)歷對我的一生影響深遠,”馬斯特斯寫道,“巴爾的摩那些人提出的準則無疑改變了我的一些想法?!睉阎@個長遠的計劃,比爾回到了羅徹斯特大學,在完成醫(yī)學院最后一年的學習之后,琢磨著究竟是去精神病科還是婦產(chǎn)科做實習醫(yī)師。伊麗莎白·艾利斯靜靜地期盼著有一天自己可以嫁給比爾·馬斯特斯。馬斯特斯從漢密爾頓畢業(yè)那年,兩人在“αδ”的舞會上一起跳過舞之后,艾利斯就已認定了他,把他視作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一位。馬斯特斯去羅徹斯特上醫(yī)學院后,她去了紐約尤蒂卡的一家工廠做秘書,相隔百里的兩人一直都在約會——零零星星但從未斷過。她從未透露過自己是否知道他對多迪·貝克的愛慕。她也從沒探究自己的未婚夫是否會因為被拒之后的寂寞與傷痛而回來娶她為妻。她覺得聰明健碩且勤奮努力的比爾·馬斯特斯是自己能夠指望的對象,是伊麗莎白·艾利斯一生所要找尋的那種男人。
貝蒂·艾利斯(Betty Ellis)——莉比,或者如比爾經(jīng)常叫的,莉——是他生命中最為癡情的一位女友,真心實意發(fā)自內(nèi)心地深愛著比爾。無論怎樣失望,她都能忍氣吞聲,一如既往地愛著對方。盡管算不上天生麗質,這個有著明亮雙眸和寬厚嘴唇的瘦小女人總是能把自己烏黑的卷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討人喜歡。雖然收入微薄,她依舊穿著得體,不比女裝店馬歇爾·菲爾德(Marshall Fields)或泰波姿(Talbots)的廣告女郎差多少。他們彼此都知道,莉比就是那種適合做醫(yī)生太太的年輕女士。比爾在漢密爾頓兄弟會的弟兄艾迪生·沃德韋爾說,兩人的感情相當成熟?!按髮W時,比爾和她有著一段浪漫的愛情故事,”沃德韋爾回憶說,“拿貝蒂的話來說,大學時他們找尋了對方很久。但是比爾很少和人說他想怎么處理這段感情,或者有什么打算?!睌?shù)年之后,比爾聊起和莉比的這段關系時,少了幾分浪漫色彩,他說那只是兩個命運的交錯罷了。比爾寫道:“我們時而會一起約會,隨著見面次數(shù)的增加,我們越來越看不到什么未來?!?/p>
漢密爾頓對于男女交往有著嚴格的限制和規(guī)定。就拿每年舉辦兩次的“αδ”舞會來說,男女同學都會被嚴密地隔離開來。男生都住到二樓,把房間騰出來給女生們過夜,女伴民兵隊還會守夜監(jiān)視。毋庸置疑,把莉比這樣的女孩約到花園,擺脫宿管及輔導員的監(jiān)視,在月光下的花叢中接吻親熱,這樣的念頭不斷騷動著比爾的心。沃德韋爾記得,有一次比爾故意想要試試漢密爾頓大學對于兩性交往的限定——“二戰(zhàn)”之前的許多大學都奉行著這種男女之間純潔的社交禮儀。有次放假,趁著許多兄弟會成員都不在學校的時候,比爾起了個大早,在去莉比家接她之前,他做了個科學實驗——把雞蛋放在孵卵器中觀察雞胚的發(fā)育情況。當兩人回到“αδ”樓的時候,天已大亮,比爾決定去看看實驗的結果。他拿出一只雞蛋,在桌子上敲碎。一個看管兄弟會的糟老頭正好撞見了這對年輕男女,看到手里拿著熱乎乎雞蛋的這兩個人,他立馬覺得事情有所不妙?!八豢谝Фㄟ@兩個人行為不檢,”沃德韋爾說,“在他看來,比爾和貝蒂一定是一起過了夜,此刻正在起床做早飯吃?!碑敃r這位教授并沒有當面與比爾和貝蒂對質,只是事后他召集了兄弟會宿舍的全體成員,告誡他們,漢密爾頓的男生絕不允許留宿女同學。
對于老教授的訓誡,比爾并沒說什么。生活的磨煉讓他喜怒不形于色,而是將所有的羞愧、尷尬以及其他情感統(tǒng)統(tǒng)壓抑在心底,不流露出一絲一毫。然而,教授走開之后,比爾爆出一陣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