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窗外,斑斕的霓虹帶著倉皇的姿態(tài)一閃而過。
范曉華閉目養(yǎng)神,神色安詳,但從他那骨節(jié)突出修長有力的手指在緩慢而有節(jié)奏的敲擊來看,岑驚覺得,他心中也許在波濤洶涌、翻云覆雨。
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成功人士,這是個能影響商海沉浮、激蕩起股市風云的人物。而岑驚目前所知的,僅僅是他們即將飛往天南省大明市。
說起與范曉華的淵源,那是今年6月份的事了。在看到滾金國際的招聘之前,她曾在本科畢業(yè)那年的暑假、研一上半年的寒假中奔波了無數次,在人才市場或者金融機構四處碰壁,以至于不得不改變策略,降低標準,將目標轉向國內的證券公司和投資機構。
中國的證券公司曾經是十分令人仰慕的去處,1993年南方、國泰和華夏三大證券公司成立時最為神氣。彼時,每一個能在這三個公司工作的畢業(yè)生,都覺得十分榮耀。
試想,二十歲出頭就成為擁有高學歷、高工資、高福利、高獎金、出入高消費場所的“五高”人群,不是真正的天之驕子是什么?
那真是蜜糖一樣的時代,岑驚想。1993年,她還是個“江湖小太妹”。
那一年,義兄魏杰高考失利,與他夢想中的清華大學失之交臂,卻又幸運地出國留學了。魏杰后來給她轉述過岑仲原當時怎么開導他的——老和尚問小和尚:如果你前進一步是死,后退一步則亡,你該怎么辦?小和尚毫不猶豫地說:我往旁邊去。
她知道魏杰當時重提這個故事是想告訴她天無絕人之路,人生路上遭遇進退兩難的境況時,換個角度思考,也許就會明白:路的旁邊還是路。而他更直接的目的則是想帶她再次出國,因為兩人父母的婚外情令他們都難以釋懷。
“嘆什么氣?”范曉華問。
“感嘆我柳暗花明的好運氣呢。”岑驚笑道。
“以后會更好的?!狈稌匀A也笑,眼又闔上了。
被這樣一打岔,岑驚的神游太虛重新鏈接上中國的證券市場。
好景不長,制度缺陷很快將那些天之驕子縹渺而浮華的夢幻人生打回原形。所有的證券公司都是千篇一律的組織模式和盈利模式,產品單一,毫無創(chuàng)新,沒有深度服務,毫無競爭能力可言。時至今日,往昔倜儻風流、揮金如土的投資銀行家們,突然間感受到生存的艱辛,甚至有人說“投資家”不如“投資鴨”。
當然,對于當時還沒涉入職場的岑驚來說,這種恍若隔世的感受畢竟是間接體驗。是媒體、課堂、老師和市場傳遞給她的。更重要的,則是魏杰和林間風這樣的高手的熏陶。
雖然她很不喜歡魏杰追捧的那個所謂的民國大才女林徽因,覺得一個靠男人成就名氣的女人實在不值得被這樣神乎其神地傳頌,但此時也不得不承認:女人的確是在男人的熏陶下成長的,就像女人同時也是男人的老師。這也許就是愛情的美好吧?
當時的林間風還是那個她從天山上救下的富二代自費生。
這個自費生的確有夠紈绔,他自己不好好讀書,拖著她也成天逃課。他號稱自己在一家投資公司里打工,說要自力更生,為他們的以后創(chuàng)造幸福生活。
他動不動就結巴著和她吹噓公司老板范笑云多么智慧牛逼。范笑云她是聽說過的,但資料很少,只知道是私募江湖上公認的第一高手。
關于他的一個故事流傳很廣——傳說1988年的某一天,深圳證券交易所走進來一位穿戴平常的老人。他徑直走向柜臺,遞上一張買單,單子上填的是深發(fā)展。老人炒股不奇怪,奇怪的是,深發(fā)展的交易現價是每股80元,老人居然填了120元。
就算求之心切,提升一下價位,85元、90元也絕對足夠。老人看出了柜臺小姐的疑惑,態(tài)度堅定地說:“就這個價,給我拿兩萬股。”
之后,這個轟動性的傳聞隨即傳遍整個深圳:“一個大戶120元買了兩萬股深發(fā)展,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第二天,深發(fā)展股價一開盤就暴漲。
1990年剛開春,就在深發(fā)展股票拆細前股價漲至180元時,那位神秘的老人又出現了。他這次是賣出了兩萬股,竟然掛的是比市價低22元的158元。
第二天,隨著故事的再度風傳,股價應聲暴跌。
這位老人的兩次操作后來被稱做“中國第一莊”。其實,在深發(fā)展股票發(fā)行時,老人早已將貨吃足,算是打好了底倉,當股價到了80元時,他高價買入兩萬股,股票一下子放量,股價自然兇猛飆升。當股價攀上180元高點后,他又開始慢慢撤退,他賣出兩萬股的那天,正好全部清倉離場,算是滿載而歸。
好事者們紛紛打聽,好不容易才打聽到老人并非等閑之輩,他的大名叫范笑云,在民國時期曾是—個舊上海證券交易所的老經紀人,1990年他已68歲。
不過岑驚當時更感興趣的是林間風所說的另一個人物:公司總經理范騰。
滾金國際沒在人才市場和報紙等媒體上發(fā)招聘廣告,只選擇了網上招聘。這就設下了一個門檻:你至少要擁有電腦或者會用電腦查詢信息。幸好岑驚此時對電腦使用已很精通。精通到什么程度呢,就是連A片都能很熟練地找到并下載。
這也是她在女生中廣受歡迎的一個原因:她的電腦就是她們狂歡的一個載體。
這是林間風當年為了答謝她的救命之恩送給她的。雖然她后來發(fā)現他打起架來比自己還厲害,但在那一年秋天,他的確以那樣一個極可笑也極危險的姿勢趴在石壁上。
那天突然下起雨來,岑驚所在的登山隊臨時取消了活動,下撤時發(fā)現了林間風。這種事本來該男生做的,可是石壁太滑,而且方便救人的地方只有一處逼仄的巖縫,大漢們是塞不進去的。解裝備還得花時間,誰知道這個倒霉蛋還能撐多久。
岑驚就這樣贏得了“女超人”的封號。
后來這個倒霉蛋在她身后打著傘,問她:“這位小、小娘子,請問你、你是否、從大昭來?”她盯著那眉眼看了半晌,促狹地笑道:“許、許先生,怎么還、還是你?”
1996年最先進的某國際品牌電腦,這是她和林間風分手后唯一留下的東西。
資料顯示,滾金國際新成立不久。本來,行業(yè)近年就不景氣,這種業(yè)內默默無聞的公司并不在岑驚的考慮之中,她正想作罷,卻被它龐大的注冊資金吸引了:5個億人民幣!
能擁有5個億注冊資金的公司的董事長,名字卻非常陌生:范曉華。她費了好大勁,也沒查出他的底細。不過在一個不顯眼的角落發(fā)現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范騰。
范騰是這家公司的董事總經理?岑驚頓時心頭一震。她有一種直覺,自己應該去滾金。
滾金,滾滾而來的黃金,名字都那么霸氣側漏!
而且,她的直覺還告訴自己,滾金或許真的有機會,她應該去碰碰運氣。
第二天,她按照滾金國際的地址找上門。那是長安街上一組氣勢恢宏的玻璃樓群,滾金國際在著名的王府井大街東面。招聘流程并不復雜,一周之內會決定是否面試,面試通過就可以上班。岑驚回到學校,查資料寫論文等待著,不再投遞簡歷了。
可第一天,沒消息。第二天,沒消息。一周過去了,也沒有電話通知她去面試。
這一次,她是真的有點難過了??墒虑榫瓦@么湊巧,那晚她和高潮在金鼎軒吃完飯剛回校,正好就遇到了王明軒。王明軒以前也垂涎過“白蛇會”里岑驚的那個同學,與岑驚也算有點交情,但與林間風分手后,岑驚就把這些人就都斷了。
雖然簡歷又被翻了出來,但岑驚并沒有掉以輕心,還有最后一關要過。最后面試她的不是她崇拜的股市神童范騰,而是她并不知道的范曉華。
投行的工作人員,尤其是交易員、未來的經紀人甚至投資家,決不會因為她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美少女就網開一面。哪怕加上她還算玲瓏有致的身材和修長結實的雙腿也沒用。這不是個外貌行業(yè),有時候外貌還會成為絆腳繩。
就連魏杰都曾笑話她,說她去哪家券商,那家券商業(yè)績肯定一塌糊涂,因為男同事會為她心神不寧,勾心斗角。這雖然是故意抬高她,但連續(xù)的求職失敗,都讓她有些懷疑自己是個紅顏禍水了。難不成自小老媽讓自己讀佛經就是因為這個?岑驚自嘲。
前臺將她領到一個房間門前,轉身走了,讓她自己進去。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敲了兩下門。“請進!”一個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
她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因為坐著,看不出范曉華有多高,但看得出來,他也像很多人初見她時那樣,眼睛亮了一下。但那亮光只一閃就滅了,范曉華隨后掃了她一眼,吩咐道:“你坐吧。我電腦突然死機了,稍等我?guī)追昼姟!?/p>
也不能一直站著,因為太像罰站,岑驚也就坐下了。
范曉華皮膚保養(yǎng)得相當好,他鵝蛋臉型,眉目深邃,儒雅但隱隱有霸氣。這種感覺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濃烈。他就坐在那兒專注地面對電腦,沒有什么特殊的動作,但他身上傳來一種氣息,讓岑驚覺得胸口好像被什么東西壓住,不得不間歇深呼吸一次。
這種氣息看不見也摸不著,卻如此有威力。岑驚不得不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
更沒想到的是,范曉華從辦公桌移到她所在的會客區(qū),不是走過來的,而是坐著輪椅滑過來的。而這個王明軒事先竟沒告訴她。岑驚本來已經起身作迎接狀,可一下又覺得自己站著也不合適,一時局促起來,握手之后趕緊坐下。
握手的瞬間她終于明白了壓力感源于何處:范曉華的面相雖然儒雅溫和,但那如劍的目光,像鷹一樣。她想起高潮以前說過的一句話:“不要在面試者跟前退縮,要讓他知道,你不是棋盤上的棋子,這是一場未來共事者的平等交流?!?/p>
精神一振,她鎮(zhèn)定地坐下,再次與范曉華目光相接。范曉華只是看著她,貌似在等她開口。
岑驚也沒有說話,只是也微笑看著他。
鎮(zhèn)定下來之后,岑驚恢復了她的厚臉皮風格。
這樣的表現也許出乎了范曉華的意料,幾秒對峙過后先開了口。
“你的資料我看了,好學校,好專業(yè),不過你沒有工作經驗,不知道你能否做得好經紀人這個工作。”這種話岑驚聽過不止一次了,無非是暗示對她的能力有懷疑。
這一次,她不想再失去機會了。
“什么事都有第一次,沒工作過不等于不能做,更不等于做不好。據我所知,滾金公司的總經理范騰先生今年也只有22歲吧?當然,這得范董肯給機會我才能證明。”
“你說的也有道理,你那份操盤比賽的紀錄我也看了,不過我奇怪的是,你怎么能在大學期間就有這么老道的手法,這個不單純是天賦和運氣吧?”
“這要感謝范總啊。”岑驚笑道?!霸趺凑f?”范曉華奇道。
“我的前男友是個股票經紀人,也是范騰形態(tài)位置分析理論的忠實擁躉?!?/p>
“噢,這么說,你是沖著范騰來的嘍?”范曉華眼睛里有隱約的笑意。
岑驚笑道:“范總雖然傳奇,但一個企業(yè)的發(fā)展,還是要看背后主持大局的人。您二位,不管是誰若肯稍加提點,對我來說都是意外之喜?!?/p>
范曉華笑道:“真會說話,我可沒有你說的那么厲害?!?/p>
“您謙虛了,別的不提,您去年就從網絡公司中激流勇退,這樣超前的視野和謀略就令人不得不佩服?!狈稌匀A聞言一驚,緊貼背椅的身體微微前傾。
岑驚有點小得意。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她夸得有根有據。
說來真懸,岑驚也是在他剛才說電腦壞了之后才突然想起此前幫導師整理書稿時,里面有一章專門介紹“南戴北燕”,提到范曉華去年底從某網絡公司撤股的事。
她記得導師的書稿里有一張范曉華的照片,與眼前這個范曉華非常像。“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導師記錯了名字?”岑驚賭了一把。
自古南什么北什么之類的名號,一定是會被人做比較研究的,本人也會有些在意。
這兩人如今表面上雖都淡出江湖,隱在幕后,但對真正的研究者來說,分理出他們身后的各種利益關系還是不難的。恰巧那個比較對象燕世錦就是自己義父,而他去年重金投資某家互聯網企業(yè)的事又是通過她的義兄魏杰操作的。
有對主要人物的把握,有導師對世紀之交的互聯網行業(yè)進行的深入分析,岑驚說起這件事來還的確頭頭是道。難點在于導師分析的結果最后站在了燕世錦和魏杰一方。
導師的評語是:范曉華是典型的小富即安思想,淘了一顆金沙,丟了一粒寶鉆。而魏杰是當仁不讓的未來投行新一代領軍人物。
這也難怪,就在范曉華撤出后不久,燕世錦和魏杰還增資了。他們的運氣還就這么好,增資不久,那家互聯網企業(yè)就赴美上市了。而更令人詬病的是,范曉華撤出的那家竟然也在2000年的最后關頭同樣赴美上市成功。
“你也不看好網絡公司?”范曉華身子再次往前傾了傾,眼睛里有了神采。
岑驚當然沒笨到把導師的結論搬出來,而且到今年這個時候,成功上市的三家門戶網站巨頭的股價均出現了50%以上的跌幅。雖然與那些未上市的互聯網公司相比,它們已經打開資本市場的融資渠道,也許能在泡沫破裂的危機中暫時保全,但泡沫要破裂到何種程度,誰也說不清。這至少證明了范曉華的憂患意識的確是超前的。
于是,岑驚盡可能將能記起來的題材和知識,加上自己泡網的體驗整合在一起,形成一個盡可能支持范曉華的說法,同時還把競爭對手適當地分析了一番。當然,這其中就有很多代表心虛的用詞,大概、可能、也許、或者——諸如此類。
范曉華一次都沒有打斷她,直到她自己結束,又問了她一些證券方面的知識,岑驚也都簡要回答了??吹贸鰜恚稌匀A很滿意。
“范董,您什么時候進入金融這行的?”不想一味自己被動掏空,她反問了一句?!?984年深圳開市,我算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p>
“怪不得您如此敏銳。那您對中國證券市場一定很了解了?!彼玫氖顷愂鼍洹!斑€算了解,你想問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對327國債事件比較感興趣,但是能找到的資料不多?!?/p>
“這個以后再給你說吧?,F在的問題是,我認為你不是我想要的股票經紀人?!?/p>
顯然,范曉華并沒因為岑驚的吹捧失去理智判斷。說完,范曉華喝了一口茶。
岑驚的心一下涼了下來。經過那么多次碰壁,她以為能做到榮辱不驚了,可是那一瞬間,還是重新體會了一次糾結。如果說以前只是失敗,那么這次是深深的遺憾了。
她站起身,努力微笑著對范曉華說:“雖然無緣滾金,但能和您見面交流,我已經很高興了。您忙,我就不打擾了?!闭f完,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狈稌匀A在她的手都觸碰到門把手了才又叫住她。轉過身,岑驚淡淡地看著他:“范董還有什么事嗎?”
“你坐,嘗嘗我的好茶?”
“謝謝,我不愛喝茶,我愛喝咖啡?!?/p>
范曉華就吩咐前臺送了咖啡來。因為沒心情,岑驚也沒喝。“怎么,不高興了?”范曉華笑問。
“沒有,只是我不喝速溶的?!?/p>
“你還挺挑剔?!狈稌匀A也不惱,笑道:“要喝好咖啡得等范總回來?!?/p>
眼前的范曉華身上突然沒有了那股懾人的氣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爽朗的感覺。難道這只是砍價的招數?岑驚心想,真是越看重什么就越容易失手什么。這死老頭!
“我話還沒說完,你急什么?我說不讓你做經紀,不等于別的也不能。我現在有一個更適合你的職位,證券部副經理。你什么意見?”
“???!我怕是還不夠資格吧。如果可以,我還是從做交易開始好了?!狈稌匀A摩挲著咖啡杯,淡淡道:“不敢做就算了,你可以走了?!?/p>
“好吧,那我試試?!辈挥萌腌?,岑驚就應下來。
管他的呢,反正做壞了也是他的錢,她有什么好怕的。
至于兼職秘書的事,是因為范曉華后來看到她的資料里居然還有一項散打的獎項而臨時增加的。不過范曉華對她是真不錯,且不說薪水遠遠超過了自己當初的預期,就看剛才上車時被范曉華叫到后面就知道了。
“以后不要坐副駕,不安全。”范曉華說。
雖然她挺相信這高級車的性能和安全措施,也相信司機的技術,更喜歡副駕敞亮的視野,但也不得不領受范曉華的好意陪他坐到后座去。
本來以為勞動范曉華親自出馬會是什么重要的事,沒想他竟是偷閑去游山玩水的。因為岑驚的老家在大昭,他還特意去大昭兜了一圈。當然,岑驚也知道,中國的很多事都是在游山玩水吃喝嫖賭中完成的。
岑驚本來就挺喜歡范曉華,這一趟回來,親近感更是陡升。
倒不全是因為他對自己不錯,主要是他的樂觀精神很感染人。他批評起人來異常犀利,可是自嘲起來也毫不留情,比如那著名的“手動性生活”。
這回范曉華又有了新的笑點。一聽他喊:“啊,朋友——”岑驚就忍俊不已。
剛到大明的第一次飯局上岑驚說了個網上的段子:你來自天南元謀,我來自北京周口,拉住你毛茸茸的手,讓我輕輕咬一口,啊,愛情,讓我們直立行走!
自那以后,這個段子被范曉華根據不同場合改編過很多個版本。“啊,曾經,我也可以直立行走!”
“啊,朋友,你來扶我走一走!”
“啊,朋友——”這個版本最后成了兩人之間招呼的定式,因為范曉華認為她的名字容易產生歧義:“我一叫,人家以為我又要追憶往昔了?!?/p>
雖然公司名字叫滾金,但范曉華推崇的卻是孔子,認為他是中國歷史上最頂尖的投資大師。關于滾金國際的核心投資思想“復利”他是這樣解釋的——
“什么叫復利,你看《論語》的第一句話:學而時習之。邊學邊干,不斷地進步,這就是復利。復利也就是重復贏利,就商業(yè)目的來說,就是財富不斷地累積?!?/p>
當然,他對“復利”還有另外一種解釋:不僅要利己,也要利他,如此方能長久?!澳菫槭裁垂久桓纱嗑徒袕屠??”岑驚問。
“中國人現在更喜歡赤裸裸的誘惑。”范曉華回答。
岑驚還未能深刻領略范曉華關于“復利”投資的深邃思想,但是看得出來他的人緣是不錯的。自從擔任秘書那天起,他的辦公室就不乏訪客,都是些極有名望的人,岑驚在玻璃屋里常常能看到他們談笑風生。但這次旅行途中范曉華很低調。
唯一一個所謂的“要員”——天南省副省長譚新華還是在大昭念湖湊巧認識的。說起來,譚新華與岑驚的父親岑仲原也算是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