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頂這股靈力流的強度和速度來看,施法者離原承天應該只有半里之遙,這么短的距離對修士來說,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在如此強勁的靈力流沖擊之下,就算是原承天也絕不可能從容地做出反應。
是以原承天只能將心神一動,急急地祭出靈蛇鎧甲,此甲的形成完全是隨心意而動,用不著花費絲毫時間,不管是用剎那、彈指,還是瞬間,都不能用來形容此甲形成之速。
此甲一成,原承天就不再顧忌頭頂這位修士還會有何種驚天手段,在感到身周有股靈力流擦身而過之后,原承天并不回頭,而是一拍白斗,向地面上的山坡疾沖而下。
剛才自頭頂壓將下來的那股靈力流,自然是被靈蛇鎧甲上天定石所自然激發(fā)的靈力波輕輕引開。由于更擔心馬道成與青衣修士聞警而逃,是以原承天不顧頭頂大敵,一心只想先將馬道成和青衣修士擒下再說。
至于頭頂這位偷襲的修士,原承天反倒沒怎么放在心上,此人能藏在這極高處,修為應是不俗,也必然不會不戰(zhàn)而逃,是以原承天意圖先拿下馬道成與青衣修士,再與此人好好地算賬。
這種意圖將對方一網(wǎng)成擒的打算,聽起來未免有些目中無人。可此時的原承天畢竟已非靈修之士,他既然已至真修之境,那么等閑的真修之士,他的確沒必要放在眼中,不管是以他的玄承還是真實修為,的確都有自傲的資本。
更何況,這里是仙修荒漠紫日大陸,想遇到那種超級強手反倒是很稀罕的事。此時在原承天頭頂半里處的空中,一名白衣修士足踏一頭黑虎滿臉愕然。這頭黑虎身上大半都被黑皮覆蓋,可四只虎爪卻是白骨森森,想來應是一頭骨虎。
讓白衣修士愕然的除了原承天身上的靈蛇鎧甲,更大的原因則是原承天不屑于戰(zhàn)的態(tài)度,這讓白衣修士的心中不免升騰起一股怒意,他自修成鬼道以來,還從來未被對手如此輕視過。
只是這股怒意在胸中如微云薄霧橫掠高山,瞬息就已消失無蹤。八級鬼將的心修之術委實不可小視。
白衣修士足尖微點,足下黑虎會意,正欲急撲而下,卻見迎面飛來一人,不是剛才的原承天又是誰?
只是原承天足下空空,竟然是以風系遁術停在空中,這讓白衣修士再次愕然。他若非有足下這頭修行千年的骨虎,也不可能停留在離地五百里的高空,可對方卻能不借助坐騎法器,只靠遁術就能停留在此處,這顯然已超越了白衣修士的常識。
而更令白衣修士動容的是,他剛才藏在空中向原承天偷襲之時,自然早就將對手的修為等級察看得清清楚楚,原承天分明只是初級真修,這是絕不會錯的。
可在眨眼之間,原承天竟從初級真修憑空升高了三四級,這種奇事又怎么可能發(fā)生?
不過白衣修士畢竟不是泛泛之士,他在錯愕片刻之后,立時想起一事,脫口而出:“原來你竟是一具靈偶?!?/p>
面前的靈偶開口笑道:“雖只是一具靈偶,可若想攔住閣下,想必也不甚困難?!币园滓滦奘康母甙林?,靈偶的話已涉挑釁,他本該不快才是,可是此人卻撫著下巴,喃喃地道:“一般而言,靈偶的等級實難超過修士本體,除非該修士的靈識極為強大,這么說來,你的本體雖為初級真修,可竟然已有四五級真修的靈識了,嗯,只怕還遠遠不止。這么強大的對手,我怕是有近五十年未曾遇過了?!?/p>
靈偶無心與白衣修士斗口,原承天交代給他的任務,只是設法拖住白衣修士而已,只要白衣修士沒有流露去意,他自然不會管白衣修士說些什么。
原承天雖然可以一心二用,但此刻他的心思大半集中在馬道成和那名青衣修士身上,對于靈偶這邊,只是用了兩成心神。此舉雖略有些冒險,這就相當于自己只用兩成修為對付白衣修士這樣的大敵,但靈偶的修為原本就比本體高,只要一心防御,料想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而馬道成與青衣修士的命運,在原承天和白斗從天而降的那一刻,幾乎就已經(jīng)確定了。
在白衣修士對原承天動手之時,馬道成和青衣修士自然已經(jīng)得到信息,在他們看來,白衣修士修為極高,又是刻意隱身偷襲,這猝然一擊之下,原承天哪還有命在?
而對于馬道成二人這種微妙的心理變化,久經(jīng)戰(zhàn)陣的原承天豈能沒有料到,這也是他大膽出擊,并意圖將二人一舉成擒的最大理由。
原承天左手五指輪動,已迅速掐定一訣,此訣是他晉升為真修之后,新近修成的五岳訣。此訣一經(jīng)修成,掌上就有五岳之力,每出一指,就有一岳的力量,這種力量型的法訣雖只算中級法訣,可想來對付真修級修士應綽綽有余。
剎那之間,原承天已到了二人頭頂,清叱一聲,左手食中二指仍是屈曲如故,其他三指則霍然伸開。
馬道成與青衣修士急忙抬頭,只見頭頂三團黑影正以泰山壓頂之勢壓將下來,馬道成慌忙取出一張靈符來,迎風一抖,便在頭頂形成一塊巨巖。
只可惜馬道成動作雖快,可區(qū)區(qū)一張巨巖符又怎能抵得住三岳壓頂?“咯咯”聲傳來,那巨巖符形成的巨大巖石立時就被壓得粉碎,三團黑影毫無停滯之意,仍是無遮無擋地壓了下來。
馬道成叫了一聲“糟糕”,這黑影如此沉重,一壓之下,自己豈非就成了肉餅?便在這時,身邊的青衣修士大喝一聲,身上青衫飛起,罩住二人的身形。這件青衫飛到空中后就變成數(shù)十丈長寬的一塊巨大幕布,迎上空中的三團黑影,大有將三團黑影包裹之勢。
“撲”的一聲,青衫與黑影相觸,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但黑影下沉之勢竟似被緩住了,這青衫法袍倒還的確有些威能。但只過了一息時間,“哧”的一聲輕響,黑影竟裂開青衫,直直地墜了下來。
青衣修士不免也叫了一聲“糟糕”,只是此人還算鎮(zhèn)定,不慌不忙地一拍頭頂,一團黑氣從頭頂涌出來,迅疾化成兩只青面獠牙、頭生雙角的異鬼。
青衣修士急掐法訣,兩只異鬼迎上最先壓下來的一團黑影,兩鬼同出一肩,將黑影扛住。那黑影晃了一晃,露出山峰的原形來,看起來這只是一座不足一丈多高的微型山峰,并且有影無形,卻好不沉重,兩只異鬼肩頭微沉,總算是止住了山峰下墜之勢。
此時第二座山峰又撞了上來,兩鬼身形微彎,可也勉強扛住了兩峰之力。
但第三座山峰聯(lián)袂而來,這勢必非兩只異鬼可以承受,沒奈何,青衣修士只好伸出一臂,向前托住了此峰。
此峰微微向下一沉,巨力壓將處,青衣修士臂上的肌肉迸裂開來,一時間血肉橫飛,很快就顯出白森森的骨頭來。好在這只手臂上的白骨堅固異常,雖有些變形,可也算勉強撐住了此峰。
不過瞧青衣修士的神情,只怕也撐不了多久。
馬道成見三座山峰盡被青衣修士撐住,不免偷偷拭了一把汗水。他身上雖無壓力,卻哪敢獨自溜走,這些鬼修的手段,他可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而見青衣修士面色勉強,馬道成不敢怠慢,慌忙取出一件寶冠來,向上祭起,以助青衣修士一臂之力。
合二人之力,總算撐住了三座山峰,可二人卻再無余力逃遁,已是被這三座山峰困住了。
見此情形,原承天微微一笑,也幸好自己準確地估算到二人的修為,才沒將五岳同時祭出,否則二人此刻已成肉泥,殺此二人徒勞無益,手中白白地惹了血腥才叫何苦來哉。
與此同時,白衣修士已與靈偶動手,白衣修士或許是自持身份,并不親自動手,而是只令足下骨虎出戰(zhàn)。他只管袖手站在一邊,冷眼觀看戰(zhàn)場變化,而其大半心思,自然集中到下面的原承天本體身上。
見他的兩位伙伴被原承天以一道五岳訣困住,白衣修士不免眉頭微皺,看來原承天的神通竟是大大出乎自己的意料。此人身懷強力防御鎧甲,又有靈偶傍身,而法術卻又威能驚人,莫非此行竟然要空手而回不成?
就在這時,骨虎發(fā)出一聲怒吼,剛才沒曾留意靈偶與骨虎的爭斗,此刻轉(zhuǎn)過臉來,才發(fā)現(xiàn)骨虎的兩只骨爪,竟被靈偶生生扯斷了。
而就在靈偶小勝之際,原承天的本體迅捷如風,已然站在了白衣修士的面前。原承天微笑道:“有勞道友等候多時,在下適才有事牽絆,有失迎接,還望道友恕在下禮數(shù)不周之罪?!?/p>
說罷右手微張,只見從原承天右手中露出三道光芒來,此光分青紅白三色,而以白衣修士的玄承,竟瞧不出這是何等法訣。
白衣修士的心情,不免變得糟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