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兩截人生

幸好,他們死在書里 作者:王小山


后人這樣描述這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三角戀愛:司徒定計舍貂蟬,先事董卓后奉先。溫侯奮起丈八戟,沖冠一怒為紅顏。又云:貂蟬顏色如霜雪,世人咨嗟嘆奇絕??蓱z天不壽呂布,月有陰晴花有缺。

當(dāng)時著名的詩歌團體“下半身”領(lǐng)袖賈瑞、賈天祥也特意為貂蟬作了一首贊美詩:二八佳人體如酥,腰間懸劍斬愚夫。有時讓你人頭落,有時讓你骨髓枯。

“下半身”是口語詩的開路先鋒,賈瑞就是用這么一首詩奠定了自己在文學(xué)史上的地位。詩中“人頭落”說的自然是董卓和呂布的下場,“骨髓枯”卻是另有所指。

原來白門樓殺了呂布后,曹操要將呂布的妻小和貂蟬一并帶回許昌。呂布正妻嚴(yán)氏見事不濟矣,路過黃河的時候跳了下去,泡都沒冒一個就死翹翹了,只留下13歲的女兒呂曉冰伴著貂蟬過活。

貂蟬已經(jīng)不是什么二八佳人了,但天生的婀娜是時光不易摧毀的,加上呂曉冰出落得越來越楚楚動人,打她們主意的人自然不少。寡婦門前是非多,呂布本沒留下什么遺產(chǎn),貂蟬和呂曉冰母女不得不經(jīng)常拋頭露面,到各王公貴族家打些秋風(fēng),這就更招人非議了。

每到這個時候,貂蟬就搞不清禍福究竟何所倚了。比如她的美貌,為她的前半生帶來了兩場轟轟烈烈的愛情,也為她的后半生帶來了無窮無盡的寂寞和凄涼。

這截然不同的兩部分人生是不是所有美女的必然結(jié)果呢?貂蟬不知道,也不敢深想。

貂蟬的隔壁住著一個屠戶,姓武,行二,人稱武老二。武老二知道旁邊住的是天下第一美女后,總想窺探窺探,但他的福分實在太差了。一次貂蟬出門,偶爾掀開轎簾,被武老二看到,老二驚為天人,通體舒泰,幸福得篩糠似的抖個不停,回家沒幾日就魂歸離恨天了。據(jù)說他臨死的時候,用最后力氣吼出的兩個字就是“貂蟬”,死后還面帶微笑。這就是賈瑞詩中“骨髓枯”的來歷。

許多年后,老了的貂蟬住在鄉(xiāng)下,經(jīng)常給村民講自己年輕時的風(fēng)光。講到這一段,她說的是:“想當(dāng)年,我是柳葉彎眉櫻桃口,誰見都愛往這瞅,我們隔壁那武老二,一見我渾身就發(fā)抖?!编l(xiāng)下人樸實,看不出貂蟬年輕時會美到那種程度,都疑惑地問:“那武老二不會是半身不遂吧?”

貂蟬默然,從此再不給人講自己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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