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克森”行動,1948年
“Ha’m’faked!”(長官?。?/p>
沒有反應(yīng)。
“Ha’m’faked!Ha’m’faked!”
一名擔(dān)任警戒的中士邊喊邊用力搖他們連長的肩膀,他們的連長——哈格納上尉茲夫·巴拉克,聽到喊聲翻了個身,半睜開惺忪的睡眼,問道:“怎么了?”
“長官,敵人又來了!”
茲夫·巴拉克坐起來,看了眼手表。L’Azazel(天哪),僅僅睡了十分鐘,自己竟然做了那么多亂七八糟的夢,他夢見自己重回到童年時代的維也納,在那里,他和妻子在湖上劃船、坐摩天輪,一起在環(huán)城大道的咖啡館里吃點心……
但此時,在他四周的地上,士兵們正橫七豎八地躺著睡覺;沙袋和防御工事都在外面;月光照耀下的山頂上,背著槍的哨兵來回走動,不時掃視山下一條狹窄的公路。那條公路是從特拉維夫通向耶路撒冷的必經(jīng)之路,到了這里,路呈蛇形,一直通向山口。
夜晚的涼風(fēng)中,巴拉克疲憊地站起來,他胡子拉碴,穿著一套沒有軍銜徽章的襤褸軍服,這位二十四歲的上尉看上去和他的那些部下沒有多大區(qū)別。他跟著那位叫醒自己的中士走到一塊大巖石邊,巖石周圍凈是灌木叢,旁邊站著一個瘦得皮包骨的年輕哨兵,頭上戴頂帕爾馬赫 毛線帽。皮包骨哨兵向巴拉克指了指山下,從望遠鏡里,可以看見有一群黑影正在向這邊移動。他回過頭,煩躁地對那名中士說:“去把大家都叫起來。”
幾分鐘后,三十個士兵圍攏著他站成一個半圓,這些小伙子頂著亂蓬蓬的頭發(fā),大部分都是強打精神,邊打哈欠邊揉眼睛。盡管巴拉克感到這次戰(zhàn)斗敵眾我寡、難度極大,在經(jīng)歷了幾個月的殘酷戰(zhàn)斗后,他很有可能會死,而且最近他不止一次有過這種不安的念頭,但他又安慰自己,他現(xiàn)在仍然活著,只是非常疲倦,稍有些驚慌而已。因此,他盡量用平靜的語氣和士兵們講話,務(wù)必要讓這群在高度壓力下的疲憊的年輕人保持士氣。他說:“這次的敵人很多,大概有一百多個,但是我們有充足的彈藥,我們之前也狠狠地打退過他們。這座山是通往卡斯特爾的要塞,無論如何,我們一定要保住陣地!明白嗎?準(zhǔn)備戰(zhàn)斗!”
不一會兒,巴拉克的小隊全部武裝起來,士兵們抱著槍,頭戴鋼盔,再一次圍攏在他旁邊?,F(xiàn)在沒有人再打哈欠了,年輕的臉龐表情冷峻,鋼盔卻各式各樣,有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時樣式的,有英式的,也有德式的,還有人戴著破爛的毛線帽。
“士兵們,你們都是好樣的,你們是一支拉得出的隊伍。你們已經(jīng)證明了自己。之前你們奮勇殺敵,現(xiàn)在你們將再一次把他們打回去。記住,俄國人有句話:‘如果你必須要死,那么就拉十個德國人一起去死。’如果我們必須要死,我們就每人拉二十個敵人跟我們一起去死!我們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這塊高地,我們要為了我們的生存而戰(zhàn)斗,為了我們的家園而戰(zhàn)斗,為了猶太人的未來而戰(zhàn)斗!”
月光下,上尉長滿胡須的慘白臉上燃起憤怒的火焰。
“下面,我必須要說件事。昨天,在我們失去這塊陣地、不得不退下山的時候,有那么幾個膽小怕死的人,把僅僅是流了點血的擦傷說成是重傷,還讓體格強壯的小伙子們將他們背下山。”巴拉克上尉說話的音量提高,變得冷酷起來,“現(xiàn)在我警告各位,如果今天有誰倒下了,叫喊自己受了傷,我會馬上檢查他的傷口,如果我發(fā)現(xiàn)他是假裝的,我就斃了他。你們都聽清楚了嗎?”士兵們都沒說話。“我說我會斃了他!”
士兵們散開,跑回各自的戰(zhàn)位上。透過小伙子們惶恐的眼神,茲夫·巴拉克知道,他們相信了他會動真格的。巴拉克曾在北非沙漠中一個英屬猶太人的自愿兵旅里服役,當(dāng)時,有一位從格拉斯哥來的性格強硬的中尉,就曾經(jīng)發(fā)出這樣的警告,一下子就剎住了裝傷的風(fēng)氣,當(dāng)然,那位中尉也沒必要再槍斃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