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 滬寧線上的生死搏殺(6)

南京大屠殺全紀實 作者:何建明


“國家養(yǎng)兵是為了保國衛(wèi)民。人誰不死,死有重于泰山,有輕如鴻毛。今天是我報國之時,當(dāng)不惜一切努力報國,令我川軍為謀人民利益而獻身。陣地在我在,陣地亡我亡。望我官兵不惜一切努力報國,恪盡職守。勝則生,敗則死,決不在敵人面前屈膝示弱,給中國人丟臉,要成仁不怕拋頭,取義不惜舍身,恪盡職守,以身殉國?!别垏A在檢查陣地時,對屬部們?nèi)绱苏f。

30日黎明,日軍以排山倒海之勢,出現(xiàn)在饒國華的第145師面前。

面對狂風(fēng)暴雨般的攻勢,145師各部陣型已現(xiàn)潰散之狀。饒國華又急又惱,忍著傷痛,親率手槍兵20余人,距敵陣幾百米之處督戰(zhàn),然也難力挽狂瀾。

饒國華不得不率部退至廣德境內(nèi)的一處叫祠山崗的地方。

一切皆成定局。饒國華看著可數(shù)的145師官兵,依然振臂高呼:“我們都是軍人,一起從四川出來,生一起,死一起。今天,大家都到了報國捐軀的時刻了,是好漢的就留下來。我們要跟小鬼子拼盡最后一滴血!”

“跟師長一起拼盡最后一滴血——!”饒國華得到的回應(yīng)是震天動地的口號。

日軍如潮水般涌來,將饒國華退至最后的十字鋪重重圍住。突然敵軍又止步不前了。為何?原來敵首谷壽夫連日與川軍作戰(zhàn)之中,對饒國華懷有幾分敬重,于是下令下屬不必向饒國華逼近,可勸其投降。

“笑話。我饒國華,堂堂中國軍人,大名國華,怎能做對不起中華民族之恥事?”

受困于虎狼之下的饒國華,安然地囑咐自己的衛(wèi)士在曠野的血地上,鋪好臥毯,然后盤坐在臥毯中間。只見他緩緩昂首仰望天際——那是殘月當(dāng)空的蒼茫夜景?。④娪泻胃锌??

感慨太多了!感慨為何我中華民族讓一個人口少許多的鄰國幾度欺負和蹂躪呢?

敵人的鐵蹄聲已經(jīng)可以聽到。刺刀的光亮已經(jīng)在眼前耀動。

“將軍,只要放下槍,你便可以獲得寬?。 比哲娪貌涣骼臐h語說著。

“放下槍?做個失敗者?”饒國華冷冷一笑,又突然高聲道,“威廉二世如此強盛都要滅亡,何況你小小日本,將來亦必滅亡!”

言罷,饒國華怒視敵方,然后猛地拔出手槍,對準自己頭顱……“砰!”這聲槍響,久久在火光沖天的夜空中回蕩。

千里太湖,用自己的嗚咽記下了這個時間:1937年12月1日凌晨2時許。愛國名將饒國華將軍在日軍重圍之中舉槍自戕殉國,時年43歲。

饒國華的遺體后經(jīng)民生公司的“民儉”號運回四川。1937年12月12日——也就是南京被攻克的那天,饒國華遺體運抵重慶,陪都重慶國民政府特為其舉行隆重的公祭儀式,蔣介石親自撰挽聯(lián)兩副:

虜騎正披猖,聞鼓鼙而思良將;上都資捍衛(wèi),昌鋒鏑以建奇勛。

秉節(jié)之來,捍國衛(wèi)民方倚舁;存仁而達,唁生吊死倍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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