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白色阿里(2)

行·色 作者:大鵬


看著她那失望的眼神,我也很無奈,腦門一熱便約定有朝一日,一定會陪她去阿里轉山。

一晃幾年過去了,彼此早已失去了聯(lián)系,但那份約定卻好像還在這里。

轉山的頭兩天我感覺還比較輕松。第三天,天沒亮我就出發(fā)了,上午十點開始翻越海拔五千七百米的卓瑪拉山口。

這是我的第一次轉山,走了三天,比一般人慢了很多。可是,當走出卓瑪拉山口的時候,我哭了,哭得沒有任何理由。那是一種久違的發(fā)泄,事業(yè)、家庭、生活……百感交集,這是一種感動?或是一次洗禮,還是一種對繁華都市的宣泄。

上海,我從零開始打拼了六年后,終于在這里擁有了一個屬于自己的棲身之地,但每當醒來的時候,總是懷疑自己睡錯了地方。

一連十天都沒睡好覺,極度疲憊,一種臨近崩潰的感覺。躺下腦中便會浮現(xiàn)出六年前初來乍到時的豪言壯舉——生存,并成為一個新上海人!

可現(xiàn)實好像跟我玩了一把黑色幽默。當這一切通過打拼悉數(shù)實現(xiàn)后,卻沒有任何的喜悅或成就感,就連一點微不足道的輕松都不讓我感知一下。唯一想做的就是離開。

是走還是留?每每想到這里,我都越發(fā)感覺到人類本身就是個矛盾的存在。難道拼搏之后得到的,就讓我這么放棄?可是不放棄,我又像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看到了夢寐以求的玩具手槍,心里癢個不停。

是為了已有的一切留在這里繼續(xù)蹂躪自己的內(nèi)心,還是為了尋找平靜而背離人人都追求向往的現(xiàn)實?我真想把自己瞬間格式化,來一次腦系統(tǒng)的重新設置。

好吧,既然這里讓我無法尋找答案,那就背上行囊,去到另外一個地方。因為在那個地方,也許可以給我答案。

瑪旁雍錯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淡水湖之一。她與羊卓雍湖、納木錯并稱為西藏三大圣湖。關于它的故事和傳說在西藏地區(qū)流傳已久。它的神圣與圣山岡仁波齊山峰一起賦予了阿里兩種特質:圣潔、釋然。

從岡仁波齊峰融化的雪水,注入了瑪旁雍錯,如同山的眼淚,清澈而又驚然?,斉杂哄e在藏語中的意思是“永恒不敗的玉湖”。唐玄奘的《大唐西域記》稱之為“西天瑤池”。

瑪旁雍錯圣湖與羊卓雍湖、納木錯不同,六月份了,湖邊居然還有一些細小的冰塊,胡亂地堆積在湖邊,每一塊冰都那么晶瑩透徹,在陽光照耀下顯得格外通透生輝。

極少數(shù)虔誠的人也會來瑪旁雍錯轉湖,圣湖方圓大約90千米,轉湖一次需要四五天的時間。

這一次我沒有去轉湖,而是在湖邊扎起了帳篷,一住就是兩個晚上。很冷,但心很靜。甚至有一種超脫。

古格王朝遺夢

一百多萬年前,扎達到普蘭之間是個大湖,由于喜馬拉雅造山運動使湖盆升高,水位線減退,逐漸沖磨出建筑物一樣的形狀與層高。這就是我們今天看到的古格。

古格王朝和新疆的樓蘭王國,以及大理古城并稱為中國三大神秘古城。大理古城如今依然停留在茶馬古道的盡頭,樓蘭卻已永遠消失在羅布泊的無人區(qū)了。而古格王朝也只剩下這些遺跡,日復一日地被風化著……

神秘的古格王朝三百多年前一夜之間在歷史上消失,留給我們的只有那記錄了古格曾經(jīng)輝煌的遺址。近十數(shù)年間,古格遺址周圍不斷發(fā)掘出的雕刻、雕像和壁畫逐漸揭開了古格王朝的神秘面紗。

而遺存數(shù)量最多、最為完整的要屬壁畫了。古格壁畫氣勢宏大,風格獨特,全面地反映了當時社會生活的各個方面。所繪人物性格突出,用筆洗練,豐滿動感的女性人物尤具代表性。由于所處地理位置及受多種外來文化的影響,古格的藝術帶有明顯的克什米爾及犍陀羅藝術特點。

站在這神秘的古格王國遺址前,內(nèi)心無法平靜,那曾經(jīng)七百多年的輝煌一夜之間煙消云散,像謎一樣,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載,甚至無法找到那個王朝臣民的后裔。如果沒有這些古格廢墟的殘留,我們甚至不知道這個王國是否真的存在過。真假難辨的傳說卻是那么吸引著我,如同只身背起行囊出發(fā)的那一刻。

也許是心純凈了。

曾經(jīng)在大都市苦惱于失眠的我,居然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阿里高原,很多人因為高原反應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我卻睡得很沉。

夢中的自己變成了一只真正的大鵬,翱翔在高原,任天高云淡,任時光流逝。

這個時候,我知道自己是屬于這里的!

這一天,我獨自住在扎達賓館,享受著這寧靜的夜。

金色的陽光一點點漂移在古格遺址的上空,在這個千年土林之上,仰望天空,深藍沒有一絲云,廣闊,如同大海的深邃。

正午十二點,月亮還高高地掛在天上,日月同輝,讓我有點兒不相信這居然是真的!

很多人第一次看到古格的時候大多會歡呼雀躍,甚至淚流滿面,有點近乎于膜拜,但這一刻我的心是靜的,沒有一絲雜念,很想哭出來,可是沒有眼淚。因為這片熟悉而又神秘的高原好像才是我真正夢想的歸宿。

這也許是一個夢,一個不愿醒來的夢。

離開后的幾年來,這個夢一直沒有醒來,時刻夢中浮現(xiàn)那純真的美麗,耳邊縈繞著何靜的《天邊的格?;?》。 

扯一片白云安一個家

用你的眼神燙熱酥油茶

青稞酒醉了動聽的歌謠

帶上思念尋你到天涯

……

再一次從寂靜的阿里回到上海這個喧囂的都市,一種與世隔絕的通透頓時消失殆盡,仿佛神秘的古格帶給我的夢境,瞬間蘇醒過來??墒?,是否離開上海這個纏繞我良久的選擇題,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懸念。

其實人生,就像是信徒們在轉山,如果他們的行程是用磕長頭來計算的話,那我更加希望屬于我的是一米一米的人生。每走完一米的路程,我們不需要回頭去懷念,也不需要迷茫,甚至不加任何思索地去走下一米,因為此時我們的心境一定發(fā)生了某種變化,讓我們一次次矯正我的目的地。

如果,我們每個人生下來的時候都是一張白紙,在成長的日子里,一筆一筆地去上面添加線條的同時,更應該不停地修改,甚至在作出重大決定之前可以把自己格式化,再次成為一張白紙。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稱阿里為“白色阿里”。

既然以往的努力已經(jīng)告一段落,而我又再次矯正了我的下一個目標,那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就像白色阿里,每一次都帶給我們一個新的夢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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