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4月11日下午,按照事先的約定,我來到中國傳媒大學一個古色古香的藝術館,要對崔永元做一期以公益為主題的訪談。
訪談前,崔永元正陷入“天價代言費”的漩渦——有人質疑他在將2億代言費捐出去之前是否交稅;有人感慨他“腦子有問題,為啥不多買幾套房子……”各種紛爭持續(xù)發(fā)酵,使得這次訪談無疑會多幾個不得不問的花邊話題。
他像是憋壞了
下午3點,崔永元一身白色休閑裝出現(xiàn)在藝術館,他端坐在一張百年長桌旁,不說話,等我來問。
這個做了28年記者的媒體人,在2013年成立了基金會,年底又辭去記者職務,轉職為中國傳媒大學的一名教師,以及公益人。
我向崔永元寒暄,打趣說我此前做《新京報》的臥底、調查記者,那時候傳遞的是“負能量”……崔永元顯然沒有等我說完的意思,他打斷我的話接茬說:“做公益也有負能量,而且特別負?!?/p>
他滔滔不絕,舉了一個負能量的例子,看我聽得入迷,感覺不盡興,又舉了一個。和《實話實說》中的崔永元一樣,他依然保持著實話實說的風格。他有時候嘴角上揚,淺淺地笑著講自身參與公益的遭遇;有時候目光如炬,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腐敗的縣委書記,非要將他揪出來不可……
他像是憋壞了,以每秒大于5個字的速度連珠炮似地說開來。說累的時候,他會看一看桌案上冒著熱氣的茶杯,然后再看看我,然后來不及喝茶,又開始說話。
憑什么呀
訪談中,崔永元會很平靜地將一個個尖銳的話題拋出來,擲地有聲。比如,國內某知名基金會,然后會數(shù)落該基金會在體制內存在的諸多弊端。
隨著話題的深入,崔永元的面部表情變得越來越豐富,他有時候輕輕撇嘴,有時候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略作憤怒狀……漸漸地,這個做了近三十年記者的老媒體人,好像一個受了委屈的老男孩,顯得有一些情緒了。
崔永元說,成立基金會近一年來,最大的感受是,幸福感越來越少了,越來越不開心。他說了自己不開心的原因,做基金會之前,他將公益當成一件輕松快樂的事兒,但是,真正做基金會的時候,面對很多無端的質疑,他感到傷心。
崔永元說:“個別質疑者簡直胡攪蠻纏。比如說,看到一張圖片是孩子在吃肥肉,就會質疑說你們?yōu)槭裁醋尯⒆犹焯斐苑嗜?,這個養(yǎng)豬的人是否是我的親戚?!?/p>
……
崔永元一股腦舉出多個被無端質疑的案例,他的眼神明顯多了幾分不服氣,往往,在講完一個事情之后,他會加一個不需要記者回答的反問:“憑什么呀?”
不愿視辱如常
崔永元強調說,做公益慈善是他很平常的一種選擇,沒有什么高大上,不需要別人說三道四。他說:“如果繼續(xù)被無端潑臟水,我不玩了好不好?!?/p>
訪談中,我?guī)缀醪恍枰鋈魏我龑?,崔永元總會滔滔不絕地說出做公益時面臨的一些不解和困惑。他說他不理解,自己抽煙的時候,別人不會對他說三道四,當做公益的時候,怎么遭遇這么多無端質疑。
在我對崔永元訪談的那篇文章發(fā)出不久,公益圈里炸成了一鍋粥。同樣是媒體人的公益先生鄧飛看了報道后,鼓勵崔永元:“做公益……必然會遭遇質疑甚至被無端潑臟水……須隱忍妥協(xié),視辱如?!嘈糯扌忠部梢宰龅健!?/p>
4月19日晚9時,在溫州的一個有十多名年輕公益領袖參加的聚會上,多名公益人對我說,看了報道后非常理解崔永元的苦惱,希望他堅持做公益,不言放棄。
鼓勵歸鼓勵,剛過“知天命”之年的崔永元顯然有點倔強,他在4月11日接受我訪談時即擲地有聲地表達了觀點:“至于其他的慈善公益機構,愿意被人破鼓亂扔錘,愿意被人圍攻……有這個受虐快感的人,我管不著,你愛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不能做。我也不認為世界上好的慈善機構是這樣做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