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這首李后主膾炙人口、凄婉動人的《虞美人》,我們很想問問,鄧麗君到底有幾多愁?但是人去樓空,欲問無從。每次聆聽她這首歌時,我都在揣測她自問的語氣。也許是不堪回首月明中,也許也是春水流暖了人們的心窩,她的歌聲曾被廣大的大陸歌迷及樂評家譽為“二十世紀最后的溫柔”。
事實上,她一直以溫柔情愫,面對任何人、事、地、物。溫柔,但是嚴謹,這是她認真以對的工作態(tài)度;溫柔,但是有禮,是她并不強求的感情態(tài)度;溫柔,但是堅持,是她對自由人權的立場表態(tài);溫柔,而且親切,是她待人處事的生活態(tài)度。因而,她的歌聲始終輕柔舒服,不傷自己的好嗓子,也絕對不傷別人的耳膜。她對唱歌的獨到詮釋,以及整個歌唱生涯中最特別,最可貴,也最讓人懷想的地方,對她而言,都不過是有如淡淡幽情般的哀矜勿喜,但在她個人的演唱生涯評價上,有些卻是永遠抹殺不了的,最明顯的就是她成就最高的個人專輯——《淡淡幽情》。
鄧麗君一生所灌錄的唱片數(shù)字超過百余張,是近代藝人所遠遠不及的,在所有唱片當中銷售成績最好的,或是她自己最愛的是哪一張?我們不得而知。但從各方面來考慮,風評最佳的應該屬于一九八三年二月二日在香港制作、由寶麗金唱片公司發(fā)行的《淡淡幽情》。
日本知名記者兼自由評論家有田芳生在鄧麗君逝世十周年出版了《我的家在山的那一邊》,書中描寫他幾次親自采訪到鄧麗君的互動,對于《淡淡幽情》也有相當高的評價與詳細敘述。他提及這張專輯原本的發(fā)行是經(jīng)過許多波折的,當時,任職于廣告公司的謝宏中因熱愛古詩詞,而有了把宋詞、唐詩譜上現(xiàn)代音樂來唱的構思。還自己為李后主的《烏夜啼》譜上曲子,到處向音樂人提出這個案子,可惜大家興趣缺缺。一九八○年偶遇鄧麗君,提出他的一腔熱誠,她立即向香港寶麗金的老板鄭東漢表示自己有很高的興趣,他們?nèi)思由现谱魅肃囧a泉,秘密企劃出想收錄的歌曲,找人譜曲編樂。兩年半之后,才推出這張重要的經(jīng)典之作,也于一九九○年在日本發(fā)行,被譽為“最夢幻的大碟”,受到日本知名音樂評論家中村東洋鄭重推薦,盛贊它是鄧麗君在音樂領域上最杰出的作品。
日本深入研究亞洲流行歌曲的音樂評論家筱崎弘,是亞洲民族歌樂研究所的教授,他對鄧麗君的《淡淡幽情》給予極高的評價,他考評了二十年以上的亞洲流行音樂之后認為,《淡淡幽情》是中國人的驕傲,值得夸耀,并且是幾近完美的“絕作”。他相信,這是鄧麗君以責任心和使命感為出發(fā)點,花許多心血所灌錄的好唱片,不但詞曲俱佳,詮釋細膩動人,而且對中國文化的傳承極具意義,百年來的中外歌星,不論個人成就多高,能把民族文學的美感流行歌曲化,讓人同時體會嚴肅的歷史文化民族性與娛樂的大眾流行音樂性,而且賞心悅耳,只有鄧麗君做到這一點,這是非常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