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之間,無法相互論斷,因為這個審判太復(fù)雜了。人類沒有上帝全知全能的角度。誰也不能說自己到底是好人還是壞人。善惡是以動機論的。
即使什么也沒做,但頭腦里充滿著惡念,那么也是一個壞人了。比如我自己,我不曾殺人越貨,卻不能說,我是無罪的。
烏代布爾有幾座昂貴到令人咋舌的宮殿式酒店,最著名的是湖之宮殿和城市宮殿。湖之宮殿漂浮在比焦拉湖上,不過比焦拉湖并不總是存在的,在旱季時,它無聲無息地露出了疲憊的河床。它夢幻一般的美,取決于天賜的雨水。
據(jù)說毛姆也曾經(jīng)下榻于此。毛姆的一生,也是酷愛旅行的一生。這個寫出《人生的枷鎖》《刀鋒》《月亮與六便士》等杰作的英國作家,將所有的詼諧幽默都付諸筆端,留給自己的,只剩下了厭世情懷。小說是想象力的天馬行空,游記則是真實生活。在看毛姆游記《客廳里的紳士》時,我忍不住嘆息,毛姆叔叔活得可真苦悶啊,連旅行這么美好的事,也寫得如此意興闌珊。整本書透著一股走遍天下也無處可去的悲傷之情,好像他額頭前寫了四個大字,“我不高興”。
我自己呢,其實也一樣寫著“我不高興”。如果你要走一段漫長的旅行,就不可能把所有的能量都集中起來,每天都跟嗑藥了一樣處于興奮點。除了神經(jīng)病,不可能這么High的。大多數(shù)時候,你就是處于“嗯,就是這樣”的無所謂狀態(tài),少數(shù)時候,打了一針雞血,“哇塞,我來到這里了呀!”
如果旅行的時間被拉長,那它就不再是旅行,只是換個地方生活。它和生活沒有任何區(qū)別。沒有狂喜,也少有新鮮。你會忽然之間明白過來,“旅行”這個有著遺世意義的美好詞匯消失了,你只是繼續(xù)蓬頭垢面吃喝拉撒地茍活著,甚至變得更加邋遢、懶惰、隨意——這些都不是貶義詞。舊有社會加在你身上的那些文明桎梏,慢慢地融解了一部分。你終于明白,很多東西,都不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