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飛往仰光,是我半年前無意中做出的計劃。當時我不知道,半年后我來到仰光,并無歡顏,只是遵循了對自己的約定。
仰光機場沒有大巴,出租車進城要6美金,所以我事先預訂好了旅館,一晚住宿費14美金,包含一次接機服務(wù)。
和我同時享受接機服務(wù)的是一個印裔馬來人,他態(tài)度鮮明地表示不喜歡印度,理由和所有不喜歡印度的人一樣,認為印度太窮了、太臟了、人口太多了,等等。他似乎對自己身上流著印度的血液感到憤怒,強烈地想要跟自己看不起的那些印度人劃清界限。
除了對自己是印度人這一點深感不滿外,豪森是個不錯的人。他悄悄地告訴我,他是馬來西亞一個非常著名的教授,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怕司機聽見似的。他四十多歲,不打算結(jié)婚,也沒有子女,車倒是有好幾輛。
我開玩笑地說:“你這樣是不對的,因為你不結(jié)婚,世上就有一個女人少了改變生活軌跡的機會。你有這么多財富,就應該跟別人分享。”
他開心地笑起來。
“怎么辦?以后都捐給慈善機構(gòu)吧!”我說。
旅館還不錯,空調(diào)彩電冰箱一應俱全,一副長得對得起我14美金的樣子。服務(wù)生也態(tài)度溫柔可親,英式自助早餐更是豐富,吐司、煎蛋、水果、咖啡茶……這種貼心溫柔的服務(wù)讓我覺得自己被善待了。
一起用餐的還有個拿著法國護照的阿爾及利亞人艾略特,他朝我看了一眼,笑道:“我見過你。”
“泰國?”
“清邁Nat Guest House,你每天都坐在走廊的陽臺上玩電腦。我們中間隔了三個房間。”
“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話一出口,我也笑了,因為我不戴眼鏡時就是個半瞎。
離席前艾略特開了個玩笑:“以后不要再跟著我了。”
“啊,太困難了,你知道的,像你這么帥的男人。”
其實我們彼此都知道,在緬甸混,再次撞上的可能性很大,因為在緬甸旅行,固定的四個地方必去的:仰光、曼德勒、茵萊湖、蒲甘。
時間寬裕的話會再去錫袍、卡勞、毛淡棉,以及海邊。
我和豪森一起步行去昂山市場換錢。緬甸被世界銀行制裁多年,沒有取款機,前往緬甸旅行得帶夠嶄新的美金,緬甸人拒收破損污穢的美金。我們問了幾個人,找了一個非常好的匯率。在旅館只能換到1∶800,這里卻高達1∶950。聽說過很多人換錢被騙的事,我們很小心地觀察著兩個緬甸人的一舉一動,各自點了兩遍,分文不少。
仰光街道寬敞,節(jié)奏緩慢,如果不是LP旅行指南一再提醒,我都忘記有軍政府這回事了。
緬甸男人穿長及腳踝的“籠基”,嘴里嚼著檳榔,咧嘴一笑,神似吸血鬼。女人也是類似的長裙,名叫“特敏”。一個社會,如果連男人都穿得如此悠閑,那一定是有著與世無爭的氣質(zhì)。
仰光的大金塔據(jù)說已有2500年歷史,塔高98米。塔頂鑲有5000多顆鉆石及2000多顆寶石。我在大金寺里一直坐到了夜晚,華燈初上,這座全世界最昂貴的佛塔就像星星一樣,忽忽地明滅著。最美的事物,沒有世俗的主人,只屬于緬甸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