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徐勝鶴拿了一本我談旅行的書,要我簽名送給一個日本女人。
“干什么的?”我問。
勝鶴兄說:“是一個從前在免稅店做事的朋友,也當(dāng)過我公司的導(dǎo)游。30年前,她從橫濱乘船出國,當(dāng)年有兩條法國郵輪,‘越南’號和‘柬埔寨’號穿梭東南亞。”
“我記得。”我說,“我也是從香港乘‘越南’號經(jīng)神戶到東京的?!?/p>
“她反方向地從日本出發(fā),本來準(zhǔn)備經(jīng)新加坡、西貢再到法國馬賽的。船到了香港,停在海運碼頭三天,她下船到彌敦道上的金冠酒樓去吃了一頓飯,即刻對中國的美食發(fā)生興趣。飯后散步到加連威老道的水果攤,看到一粒大杧果,從來沒有見過,掏出一堆鈔票給賣水果的阿婆選出幾張。阿婆見她信得過人,教她怎么剝皮吃杧果。這一下子可好,她大喊天下竟有如此的美味!就那么棄船,連法國也不去了,住在香港,一住就住了30年?!眲羸Q兄一口氣地將整件事告訴我。
對這個女人大感興趣,請勝鶴兄約她星期五在尖東的東海酒樓飲茶。
一位端莊賢淑的太太準(zhǔn)時出現(xiàn),自我介紹后坐下。
我開門見山地:“30年前日本人出國的并不多,你怎么會單身去旅行的?”
“為了失戀。”她斬釘截鐵回答得清清楚楚,“我愛了他那么多年,怎么想到他拒絕了我,真是一個很大的沖擊。”
“為什么選擇法國?”
“當(dāng)年日本人都羨慕法國人的浪漫,一提到旅行,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巴黎?!彼忉?。
食物開始上桌,我請客,叫了很多東西,當(dāng)然有蝦餃、燒賣、排骨、臘味飯和例湯,等等。
見她將鳳爪細(xì)嚼,鴨舌頭也吃得津津有味。看人家吃飯,真開心。
“在日本哪有這么多東西吃?”她說,“一個面豉湯,下點豆腐或者蜆仔,已經(jīng)算是很豐富的了,我到現(xiàn)在還是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窗衙骠鶞?dāng)寶。”
“自己會做菜嗎?”我問。
“豈止做菜,我還會煲湯呢?!彼院赖兀坝庙懧蓊^,煲杞于淮山,加只老雞,不知道多甜!那些湯渣我本來都吃光的,但是我老公家人說只要喝湯就行,響螺頭肉切成小片拿去喂貓,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