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達爾是巡回賽中最強的球員,也是規(guī)矩最多的球員——就像一顆會神經(jīng)抽搐、堅守迷信儀式的球。幾年前我在美國公開賽(US Open)的觀眾面前模仿他,惹得他有點不高興:他在發(fā)球之前,一定要先把襪子高度拉到兩邊完全對齊,再來回拉拉褲子臀部的位置,然后開始拍球,20下、30下,甚至50下,直到球乖乖就范為止。我只要拉拉褲子,全場就知道我在學(xué)誰。另外,除非是在比賽進行中,否則他不會去踩球場的邊線,一定要先用右腳跨過,然后再跨左腳。
他通過這些儀式讓自己平靜,其實同時也在使對手分心。面對像他這樣的球員,你絕對不能分心。
不能分心的原因之一,是他威力強大的正拍。大多數(shù)網(wǎng)球選手的自然優(yōu)勢都是對角正拍,當(dāng)球員全力揮拍,把球拍帶過整個身體,將球擊向球場對角時,能夠釋放出最大的力量。納達爾的正拍比誰都強勁,球速達到時速95英里(153千米)。
不過這還不算可怕。更難對付的是,納達爾是左手持拍。想象一下,如果是兩名右手持拍的球員對打,對角正拍擊出的球會朝著對手的正手方向。而納達爾這個左手球員,會將他時速95英里的強力正拍,擊往對手的反手方向。這表示他最強的球,正好打向大多數(shù)球員最弱的位置。
擲硬幣的時候,我緊張得像根木頭一樣杵在那兒,納達爾則像拳擊手一樣原地小跑步,這也是他的“儀式”之一。這也許是為了保持身體熱度,也許是迷信,也可能是想用彈跳的胸肌嚇唬我。如果我有這樣的胸肌,也會沒事跳來跳去。
這次對戰(zhàn)納達爾,我設(shè)定的目標是不要犯非受迫性失誤,還有要讓球持續(xù)快速移動。過去和他對陣,我總是失誤,但這次的作戰(zhàn)計劃是要打得非常具有侵略性,不給納達爾主導(dǎo)局面的機會。像他這樣的神力球員,通常會逼使對手守得比較深,因為來球速度飛快,一般球員都會退后,給自己多一絲反應(yīng)時間。不過我的策略恰恰相反:我要向前貼近底線,縮短彼此的反應(yīng)時間。我要用自己的速度和敏捷性跟他賭,讓我有辦法應(yīng)付他最強的擊球,加快每一球來回的速度,讓他沒辦法主導(dǎo)節(jié)奏。如果我能掌握他擊球的力道,就能用同樣的速度回球,也就是借力使力,用納達爾的力量來對付納達爾。
這是一種賭博,尤其是面對他那樣的正拍。不過,雖然納達爾有他的體能優(yōu)勢,但我也有我的優(yōu)點。自從減去了多余的體重,我柔韌性好得不得了,沒有幾個球員可以像我把身體延展到這種程度,即使是頂尖球員也不多見,而溫布爾登的草地對于我這個優(yōu)點特別有利。那時候大家已經(jīng)都很熟悉,我有能力在球場上來回滑步——真的是從球場的一側(cè)滑到另一側(cè),把身體彎到非常低的角度去回球。柔韌性讓我的防守范圍比一般球員更廣,我不需要像其他球員一樣那么接近球的落點——不管我必須伸展得多長,都可以有力地回球。為了獲勝,我必須爭取每一厘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