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言(1)

博爾赫斯大傳 作者:埃德溫·威廉森


豪爾赫路易斯博爾赫斯一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默默地寫作,因為他居住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市遠離文學文化中心,地理位置的偏僻也使得他不怎么引人注目。名譽的到來有點突然。一九六一年,在他六十出頭的時候,獲得國際出版家協(xié)會福門托獎,可是這一獎項的一位比較苛刻的評委要求他和塞繆爾?貝克特共享此份殊榮。但是盡管一直以來命運對他的眷顧很吝嗇,現(xiàn)在卻是十分的慷慨,各種榮譽鋪天蓋地地涌來從小有名氣飛躍到名聲大作,僅在很短的幾年內(nèi)就被公認為二十世紀偉大的作家、現(xiàn)當代西班牙語最有影響的作家。

博爾赫斯對于二十世紀的拉美文學的發(fā)展影響頗深。他成名之時正是拉美文學爆炸時期。他對英國、美國、意大利和法國新生代的作家都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因為他的作品對嚴肅小說的空間進行了極大的拓展,并鼓勵作家脫離二戰(zhàn)后以人物為中心的心理小說和社會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形態(tài),而把小說當作一件自覺的、夸張的文字藝術(shù)品,進行大膽的想象和智力的、甚至是哲學的思考。此外他的中短篇小說和散文還預示了當代文學批評理論的一些主要論題。他對時間和自我以及對寫作和閱讀的動態(tài)發(fā)展進行了細膩的思考,創(chuàng)作出了包含很多觀點的文本,如個人身份的任意性,消除了中心的主體,“作者之死”,語言和理性的有限性、互文性、人類知識的時代局限性(注意:博爾赫斯省略了一些抽象概念的“歷史”,如無恥、永恒和天使)。

博爾赫斯放棄了他認為的小說現(xiàn)實主義的內(nèi)在欺騙性,即小說家裝作自己是用一面鏡子去真實地反映外部世界,而實際上他和讀者一樣,對世界是怎樣運轉(zhuǎn)的這一問題一無所知。把小說的人工加工痕跡掩蓋起來沒有任何意義,他相信一個故事就是一個自給自足的想象世界,只要作者能夠說服讀者對其保持一定的“文學忠誠”,他就可以任意地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博爾赫斯不僅摒棄了現(xiàn)實主義的種種框架約束,他還對小說在現(xiàn)代文學中所處的首要地位進行質(zhì)疑。他對小說產(chǎn)生以前長期存在的講故事的形式像神話,史詩,寓言還有民間傳說非常感興趣。同時他還對現(xiàn)今被小說擠到一邊的那些二類文體也很青睞,比如說哥特幻想小說,冒險傳奇,科幻小說,還有他最喜歡的偵探小說他對偵探小說中精心設計的、“目的論的”情節(jié)非常崇拜。倒不是說他對某種文體類別有什么特別的依附。虛構(gòu)故事的魅力是不可阻擋的,沒有什么可以阻礙其發(fā)展,像書評、訃告、學術(shù)論文或一個腳注都可能受到講故事的魔力的影響。他曾講了句非常有名的話:甚至那些哲學和神學的東西也可以被看作是幻想文學的一支。

博爾赫斯的寫作扎根于自己小時候讀的羅伯特?路易斯?史蒂文森羅伯特?史蒂文森(18501894),英國浪漫主義代表作家之一。、羅德亞德?吉卜林、大仲馬及阿根廷的愛德華多?古鐵雷斯等人寫的冒險故事,但同時貝克萊喬治?貝克萊(16851753),愛爾蘭哲學家和主教。、休謨、叔本華和尼采的哲學也對他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很大的影響。從貝克萊和休謨那里他產(chǎn)生了自己思想的一個基本命題各種知識和經(jīng)驗都是主觀的;從叔本華和尼采這樣的思想家那里他得出了個人身份的脆弱性。由于缺少客觀的真理,人生注定只能是一場沒有既定規(guī)則、也沒有具體目標的游戲,因為如果除了自我之外沒有任何生命的存在是確定的話,那么上帝的存在或隱藏不見的造物主就是不可避免的。寫作這一舉動就是存在的一種范式:作者可能要編造出人物和情節(jié),但是這些編造出來的是不是以他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為原型,或者是不是反射出了文學作品中不斷重復出現(xiàn)的統(tǒng)一模式?面對這些基本的不確定性,讀者們需要對個性、意義,還有終極的客觀現(xiàn)實本身提出質(zhì)疑。


上一章目錄下一章

Copyright ? 讀書網(wǎng) ranfinancial.com 2005-2020, All Rights Reserved.
鄂ICP備15019699號 鄂公網(wǎng)安備 42010302001612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