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從蔡部撤出的一部分,到達萬毅部隊后叫第一期新兵隊,以新兵的名義招進來。后來又從淮安那一帶來的成為了第二期新兵隊,以后又來了一些青年,不夠那么多,就叫半期,還有第三期新兵隊,是從山東日照過來的,一共三期半。因為“新一百單八將”已經叫響,后來這兩期半新兵也就納入到這個知識分子的武裝群體中。
在萬毅部隊和我共事、新中國成立后擔任過國務院副總理的谷牧要寫回憶錄,叫他兒子來問我這個群體有些什么樣的知名人物,要寫到他書上。我說太多了,說不過來,我只簡單說了三個人:兩個大右派,全國聞名的大“右派”;一個大“左派”,全國聞名的大“左派”。一個大“右派”是最早參加高密游擊隊的王翀,那是山大外文系的學生,后來當了《大眾日報》社的一個編輯,解放后在復旦大學當副教育長兼新聞系主任。因為發(fā)表要開放言論,被打為“右派”,當時《人民日報》見報了,中國南方的第一個大“右派”。1957年我正好外交工作卸任,回到北京,住在一個招待所里頭,因為我是王翀的入黨介紹人,又是大學的同學,所以王翀到北京就來看我。我說:“老兄,你怎么搞的,會成為‘右派’?”“嗨!”他說:“我這個人說話沒遮攔,我跟大家講新聞課,講什么叫做新聞,說‘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是新聞?!髞砟切┓磳ξ业娜司驼f我這個講法是誣蔑革命新聞工作,以后就批起來了?!备鶕?jù)我和他長期的接觸,王翀是很有學問的,比較幽默,有“才子派”的風格,總是說一些旁人不說的東西。打成“右派”以后,他原來的職務都撤了,以后開除黨籍了,分配到游泳池去當管理游泳池發(fā)衣服工作的一個普通工作人員?!拔母铩苯Y束后才給他平反,青春年華早就過去了,都到退休年齡了。后來我去看過他,原來住的房子是復旦大學第一宿舍,那個位置沒動,當時什么職位也沒有,這就是一個“右派”的結局。他算是好的,在他閉眼睛以前還能看到自己被平反。
另外一個大“右派”是王希堅。王希堅是王翔千的三兒子。新中國成立后,歷任新華書店山東總分店編輯部副主任,山東省文聯(lián)編創(chuàng)部部長、副主席,中國作協(xié)第一、第二屆理事。著有長篇小說《地覆天翻記》《迎春曲》《雨過天晴》,詩集《翻身民歌》。我印象之中這位老同學是很好的一個同志,是一個“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典型,他幾乎不說什么話,但人非常忠厚。他為什么被打成“右派”呢?就是他好作詩,有時候抒發(fā)自己的感情,寫寫小詩。不知別人讀出什么味道來了,后來把他打成“右派”,把職務撤掉了,當了多少年的“右派”。一個大“左派”就是王力,“王、關、戚”的王力,江青給他起了個外號叫“王八七”。1967年8月7日,王力在外交部發(fā)表一個講話,就奪了外交部的“木頭疙瘩”,奪權了。據(jù)王力自己講,他沒有正式發(fā)表什么講話,他是跟姚登山談過“文化大革命”的一些事。后來姚登山奪了外交部的四方大印,而且又成為“反修斗士”。
其實108個,那真是滄海之一粟,因為基本上是知識分子,少數(shù)的工人農民,必須在革命的隊伍中和廣大的工農兵結合才能發(fā)揮作用,單獨108人,像《水滸傳》中的水滸梁山那樣,那不是我們的斗爭形式。
我們在斗爭中發(fā)展起來的這支小隊伍,必須放到大的隊伍里頭來看,我將聯(lián)系到大的歷史背景提到他們的作用,顯示其作用的大小。這是馬克思主義的人民群眾在歷史中作用的唯物史觀的一種觀點。
我們每個人都是大海里頭的一滴水,我和我革命不渝的戰(zhàn)友,終究要站到革命洪流的最前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