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幕深不見底,仿佛一個巨大的黑洞,能將所有光亮吸收。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不絕于耳,一個中國男子瘋狂地在拉各斯的黑暗中狂奔。面前的道路崎嶇不平,他幾次險些摔倒,但仍不顧一切、跌跌撞撞地亡命疾奔,后面幾個持槍的黑人警察緊追不舍。
“STOP!(站?。。币粋€黑人警察大聲喊叫,對天鳴槍。
槍聲如一道閃電,劈裂靜謐的夜空。
中國男子卻絲毫沒有猶豫,他越跑越快,跑到一處墻邊,用盡全力縱身一跳,用手扒住了墻頭兒。
“STOP!STOP!”后面的警察繼續(xù)大喊,一邊跑一邊抬起了手槍。
男子沒有停住動作,他用力撐臂、猛地翻身,一下躍過了墻頭,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黑暗再次蒙住世界,所有的喧囂被寂靜吞噬。在尼日利亞這個再平常不過的夜里,一場抓捕徹底失敗。
數(shù)月后的阿布賈,暴雨傾盆,泥濘的土路被滂沱的雨柱砸得坑坑洼洼,街頭泥水泛濫。從高空俯視,尼日利亞大地丘陵起伏、河水蜿蜒,一派非洲的狂野風(fēng)貌。其中一片新月形的建筑群,就是阿布賈。阿布賈是尼日利亞的首都,地處尼日利亞的中心地帶,人口稀少、空氣新鮮。1979年之前,由于尼日利亞原首都拉各斯人口過于稠密、城市無法擴(kuò)展,當(dāng)時的穆罕默德政府宣布遷都至阿布賈。
七名獵狐緝捕組的成員,在暴雨中踏上了這片陌生的國土。此行由戴濤帶隊。他三十七歲,中等身材、相貌端正,戴著一副黑邊眼鏡,說起話來縝密嚴(yán)謹(jǐn)。他畢業(yè)于公安大學(xué)的碩士研究生,在工作中善于發(fā)揮成員所長,形成合力,因勢利導(dǎo)開展工作,是個難得的“將才”。其他六名成員分別來自山東和安徽,分為兩個組。其中安徽組由程豐支隊長帶隊,來阿布賈執(zhí)行押解穆中興(化名)的任務(wù);而山東組三位同志,則是要和戴濤一起,赴尼日利亞的另一個城市拉各斯,執(zhí)行緝捕重大犯罪嫌疑人張青山(化名)。
戴濤讓其他同志先在賓館里倒時差,自己和程豐馬不停蹄,一起前往使館商談遣返嫌疑人穆中興的相關(guān)事宜。
尼日利亞屬熱帶季風(fēng)氣候,每年5月至10月是雨季,天氣像是個喜怒無常的孩子,臉變得極快,車還沒行到一半,滂沱暴雨便停了,轉(zhuǎn)為烈日驕陽。阿布賈雖然是尼日利亞的首都,但城市環(huán)境卻不敢恭維,街頭擁堵異常,交通秩序混亂,最繁華的街道也僅為雙向四車道,城市基礎(chǔ)建設(shè)已顯滯后。在這個二百萬人口的城市里,隨處可見頭頂貨物的小販,他們穿著拖鞋,左顧右盼地穿梭在車流里,不時敲打車窗推銷商品。街邊的建筑大都是土黃色的,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樣子,天空卻湛藍(lán)高遠(yuǎn),飄浮著大朵大朵的云絮,平和安詳。
這里與中國有著七個小時的時差,長途飛行戴濤和程豐舟車勞頓,卻顧不得困倦。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擁堵,才來到距離住處不過十公里外的中國駐尼日利亞大使館。大使館是一棟白色的建筑,門前豎立著一塊提示牌,上面用英文寫著:“Sensitive time,Do not shake hands or hug please”,意思是“敏感時期,請勿握手或擁抱”。戴濤看著路旁郁郁蔥蔥的樹木,心想如果不是這塊牌子的提示,真的想象不到這里竟是埃博拉疫區(qū)。
根據(jù)世衛(wèi)組織的埃博拉疫情通報,2014年8月,包括尼日利亞在內(nèi)的非洲四國,累計出現(xiàn)埃博拉病毒確診、疑似和可能感染的病例一千七百一十一例,死亡九百三十二人。其中,自7月25日尼日利亞出現(xiàn)首例埃博拉跨境傳播病例以來,該國已出現(xiàn)九例疑似感染病例,死亡一人。埃博拉病毒像個看不見身影的魔鬼,就潛伏在看似平和的周圍。面對如此的危機(jī),戴濤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