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福歸國前的幾周對塔夫脫而言尤為艱難。“他看起來憂慮而憔悴。”巴特上尉對他的嫂子克萊爾說道。塔夫脫標志性的紅潤面色變得病態(tài)地蒼白,體重吹氣球般地激增至145公斤,不復和善樂觀的性格而整日傷心沮喪。巴特猜測,“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轉(zhuǎn)向另外一個人,這對于任何一個人而言都是很困難的。全國人民都關注著羅斯?!薄H欢吞爻姓J塔夫脫的情緒低落無關嫉妒。他從未聽到過塔夫脫“私下抱怨命運”將他“這樣一個自身具有非凡人格的人”置于前任的“陰影之下”。令巴特贊嘆的是,他“胸懷如此寬廣,從未因自己的次要地位而顯露絲毫不滿”,相反,他認為塔夫脫的焦慮來源于“他熱愛羅斯?!边@一事實,他們的友誼可能破裂的兆頭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情感痛苦。
在塔夫脫剛剛就任總統(tǒng)時,根本沒有這些麻煩的苗頭。羅斯福曾預言:“作為總統(tǒng),塔夫脫將深受愛戴。”“他有著我所有遇到過的人當中最親切友好的人格?!币粋€具有寬廣胸懷的大人物、湛藍的雙眼、體貼入微的天性,塔夫脫被描繪成“美國化身——厭惡虛偽、勤奮工作、善于自嘲、從不炫耀卻又尊貴得體……一位偉大的、大男孩般的、健全的、無瑕的、精明的、忠誠而和善的紳士”。
即使是羅斯福最狂熱的崇拜者也認可是時候換一種不同類型的領導者了——一位更安靜、更少爭議性的領導者。羅斯福的火爆脾氣、永不枯竭而引人入勝的俏皮話以及蠱惑人心的呼吁,給予進步主義運動強有力的聲音。羅斯福的記者朋友威廉·艾倫·懷特認為,現(xiàn)在美國需要一個可以完成羅斯福所開創(chuàng)的“事業(yè)”的人,同國會合作,鞏固在動蕩的前幾年中產(chǎn)生的不完善的法律法規(guī)和總統(tǒng)令。懷特承認,盡管塔夫脫“幾乎什么都不說,但他能做很多”。另一位記者寫道,羅斯福的思維是由“突然閃過腦海的念頭、心血來潮的奇想和不期而至的沖動”所推動的。不同于羅斯福,塔夫脫的思維是“直線的”,由穩(wěn)定的效率、“長期而富有邏輯性的習慣”所支配。
塔夫脫認同對他所面臨的局勢的評估。他將羅斯福政府比作“一支偉大的十字軍”,已經(jīng)喚醒人民,使其意識到需要聯(lián)邦政府更多管制經(jīng)濟,現(xiàn)在他的政府的工作是“以法律的形式永久化”這些擴展出來的權(quán)力。羅斯福作為一個“專注于達成實用目標”的職業(yè)政客,偶爾會因“法律方法的限制”而惱火。與羅斯福正相反,塔夫脫接受過作為律師和法官的培訓,“法律方法的必要性”已經(jīng)植入他的準則中。
羅斯福的總統(tǒng)生涯在同國會的“一場丑惡的戰(zhàn)斗中”落下帷幕,他繞過國會直接向人民發(fā)出呼吁。塔夫脫擁有與羅斯福不同卻互補的脾氣,他堅持必須同“手邊……現(xiàn)有的工具與人員”合作。在共和黨內(nèi)部出現(xiàn)尖銳分歧時就任總統(tǒng)是塔夫脫的不幸,進步主義者把同保守主義者的妥協(xié)視為背叛。
塔夫脫從未公開追逐過總統(tǒng)職位。自從29歲被任命為高級法院法官時,他就渴望有一天成為美國的大法官。他在司法體系升遷很快,32歲成為美國司法部副部長,34歲成為聯(lián)邦巡回法院法官。當總統(tǒng)麥金萊請他前往菲律賓時,暗含的承諾就是當他返回時將進入最高法院。當羅斯福成為總統(tǒng)時,他尊重前任的承諾,給塔夫脫提供了兩次最高法院的任職機會。塔夫脫都極為不情愿地謝絕了。第一次是因為他不能在菲律賓的工作未完成時離開;第二次是因為他的妻子,也是他最親密的顧問奈莉勸說他,不要在此時將自己埋葬在法院中。那時擔任戰(zhàn)爭部部長的塔夫脫,在全國都被宣傳成羅斯福最有可能的繼任者。確實,如果不是他妻子的白宮夢,塔夫脫永遠不會同意參加總統(tǒng)競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