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珂在我新書發(fā)布會上說,虹影在我的樓上作威作福,她經(jīng)常到我的廚房來指指點(diǎn)點(diǎn)。就這句話,點(diǎn)明了我與他的鄰居關(guān)系。
曾有六年我住在望京,那是我從倫敦回到北京居住的時期,在自己的大書房里,寫計(jì)劃中的一部部長篇。那也是我個人生活最低潮時期,幾乎足不出戶。望京之好是任何東西都可以送來,米、鮮雞活魚、鮮花和機(jī)票,懶的話,可以叫餐。好幾個朋友說,你的老鄉(xiāng)黃珂住在你樓下,他是美食家,又是現(xiàn)代孟嘗君,天天在家大擺宴席,要不要去認(rèn)識一下?我笑而不答。
幾乎過了三年,有一次我去參加朋友金盆洗手退出影視界的酒會。鄰座,一個看上去很敦厚很和善的人,他問我是不是虹影。
我點(diǎn)頭,反問他是誰。
他說他是黃珂。他說我們住得那么近,什么時候下樓來吃個飯,有些朋友都在。他給了電話和房間號碼。
我想我不討厭他。
有一天傍晚我下到六樓,敲開他的門。豈止是有些朋友在,而是非常多的朋友在,大多是老朋友,南來北往,國外四大洲五大洋,各種職業(yè)的人。一幫狐朋狗友、牛鬼蛇神,在他家里以黃珂朋友之名會友,交友。
他的飯菜家常,涼拌蘿卜絲和洋蔥絲令我稱絕,四川泡菜黃氏牛肉湯鍋是在所有的四川餐館都吃不到的佳肴,還有四川香腸和臘肉,一桌子菜大都是久違的四川老家菜。味道很正,每道菜端上來,也很特別,稱他為美食家一點(diǎn)不過分。
這樣我完全打破自閉的生活習(xí)慣,隔三岔五去他那兒。
他有兩個大四川泡菜罅,奇香無比。我從他那兒要了底湯,回家就可以做泡菜。他并不多言,除了最先介紹朋友認(rèn)識,有人有問題要他幫助,他就細(xì)心聽,然后找相關(guān)的人解決難處。酒菜上桌,他坐在那兒,笑瞇瞇地看著一桌朋友邊吃邊高談闊論,有時抽煙斗,有時接電話,有新朋友來,安排第二桌。也有朋友把他拉到一邊房間里,與他談重要的事。事情結(jié)束后,他再回到座位,拿出身后各種好酒來給朋友倒。他從不勸酒,他說到他家的人從國家主席到平民百姓一視平等,來者就是客,客就是他家主人。
的確朋友到他家,隨便放音樂隨便看書隨便上網(wǎng),隨便畫畫彈琴唱歌跳舞打電子游戲,餓了,可隨時加餐,他把家里保姆訓(xùn)練成一個做菜高手。喝醉了,可到他的客房休息。他讓保姆做醒酒湯。
不用多久,你發(fā)現(xiàn),黃珂是一個非常有吸引力的男子,不僅是相貌,而是他的心靈。我好幾個做電影導(dǎo)演的朋友都說,他長得很像演《現(xiàn)代啟示錄》和《教父》中的馬龍?白蘭度(Marlon Brando)。每當(dāng)此時,黃珂總是一笑,有著馬龍?白蘭度的沉默,甚至有時他還有著教父那樣含混不清的說話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