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那種淡淡感覺(2)

那一年燦若煙花 作者:女友傳媒集團


BBS。熱帖。

星火燎原的馬甲聚會

我把吳荻給告了。

我不是告到派出所,他沒犯法,我也不是告到工商局,他也沒偷漏稅。我告到了小區(qū)物業(yè)管理處。我說:“C區(qū)那個發(fā)廊經(jīng)常上門強行拉客,影響我的生活,還推銷三百塊的焗油膏,那么貴,全是騙人的!”我還沒說完,物管處的大姐就一拍大腿:“你是說吳荻吧?咳!你看看我這頭發(fā),就他弄的,可把我氣壞啦!那個焗油膏什么味兒啊,涂上都招蟲子!把我老公和女兒都熏病啦?。?rdquo;

大姐抱怨了半天,卻不見她出什么整治的主意。我提醒:“那您看這事怎么辦呢?”大姐只回了我一個字:“忍。”

大姐說,吳荻雖然可恨,可是物管處沒有權力讓人家停業(yè)。“他也不容易,咱以后繞道走不就結(jié)了。”我猜這位大姐肯定吃過吳荻不少免費的冰西瓜,吃人家嘴短,指望她是沒戲了。所以,出了物管處我就回家打開電腦,我還有最后一個殺手锏:上網(wǎng),上小區(qū)的BBS!

我沒想到這篇署名“燒焦獅”、題為“抗議‘飛飛剪發(fā)廊’可恥行徑”的帖子,在當天晚飯時就迎來了熱烈的跟帖。也不知是哪門哪戶的鄰居,紛紛披上“燒焦貓”、“燒焦熊”、“燒焦狼”的馬甲前來捧場,表達對“飛飛剪發(fā)廊”的痛恨,罵什么的都有。我坐在電腦前,就著炸醬面一會兒一大笑。有一秒,面條從鼻子里噴了出來,這種吃法配上我的新發(fā)型,在整個宇宙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吧。

就在當夜,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鴻門宴。

只有炸醬面能安慰一個悲傷的女人

電話里的人不告訴我他是誰,只是問我:“你明天下午有空嗎?”

“有啊,老子天天有空。”

電話掛掉。

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電話是吳荻打的,但是他到底要干什么卻是非常難猜。第二天下午門鈴果然響了,為防不測,我沒有開門。吳荻就在樓下放肆大喊:“榛生!榛生!下來!下來!”喊得四鄰不安,我只好探出頭去。樓下,吳荻騎著小摩托車,車屁股上掛著好幾個袋子。一個袋子裝著豬肉、牛肉!一個袋子裝著魚、蝦!一個袋子是油麥菜、黃瓜、芥藍!當然,還有一個袋子裝著永遠不會少的西瓜!

吳荻要請我吃一個家常便飯,為了這頓飯,他下午和晚上都不營業(yè)。“損失好大咧!”他掛著一個小商人的笑,系上了圍裙,消失在廚房里。三個小工像演習好了一樣,搬來桌子,鋪好桌布,把發(fā)廊的幾把椅子調(diào)到適合的高度,撣掉上面的碎頭發(fā),擺在桌子邊上。

吳荻給我敬酒,第一句話是:我把你的頭發(fā)弄壞了,是我的錯,望你原諒我。第二句話是:頭發(fā)剪短了不能馬上長長,人有錯要改也要給他時間。

他的三個小工默默扒飯,不吵不鬧,吳荻變得誠懇又悲壯,一皺眉把酒干了。我一時適應不了這鴻門宴的氣氛,心已經(jīng)慌了,嘴還在逞強:“不原諒你又怎么樣?”

吳荻露出本性了:“呵呵呵呵!”他開始眉飛色舞了:“大小姐要是不原諒我,我的店就黃了!黃了我這三個弟弟妹妹上哪兒吃飯去?你們說是不是?”三個小工點頭如搗蒜。“黃了,我也失業(yè)了。”吳荻嘆息,“失業(yè)很可怕啊。”

他說到這里,我忽然心口一酸,被觸到痛處了。“我招你惹你啦?你諷刺我,你諷刺我失業(yè)!”

那頓飯哭哭啼啼吃到了半夜,三個小工都吃累了,回去睡了。吳荻在深夜又進廚房,給喝醉的大小姐下了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面。如果世界上沒有炸醬面這種事物,也許就不會有我和吳荻的故事。吃著炸醬面,我心情好了:“手藝不錯,再來一碗。”也許只有炸醬面能安慰一個悲傷的女人。

深夜,炸醬面把我變成一只圓滾滾的大球,走路很艱難。吳荻請纓送我。我們都有點吃飽了撐的,于是繞著小區(qū)飆起車來,覺得很痛快。第二天上午就有人在BBS上發(fā)帖:嚴厲聲討昨晚不睡覺騎摩托那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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