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jié)的黑龍江,零下20來度挺正常的,16日姍姍來遲已經挺照顧日軍的了。北滿的天氣說變就變,也應在意料之中,林義秀之類早已把天候地理搞得一清二楚。倒霉大佐濱本根本沒把對手放在眼里,以為皇軍出馬,甚至不用打就過去了。多門不敢怠慢,著急上火的是調兵遣將,速戰(zhàn)速決,重拳捶擊,進了齊齊哈爾什么都好辦了。結果是19日進城后,把棉衣、棉帽和棉鞋、氈靴搶購一空。
通常易凍傷的部位是手腳和臉,這回日軍約千人凍傷,多數是頭,日本人稱“鋼盔頭”。鋼盔是護頭的,卻不是御寒物,倒像扣了頂冰帽子。這種氣溫,手碰上鐵器就粘住了,一拽掉層皮。那鋼盔薄薄一層襯里,沖鋒退卻出點汗,粘上沒粘上都夠嗆。人凍傷初始會感覺疼,無痛感時就不好辦了。戰(zhàn)斗緊張激烈,那人像打了雞血似的,還能感覺什么呀?打完仗進屋歇歇吧,摘下鋼盔,連頭發(fā)帶頭皮都下來了。
三間房大戰(zhàn),土地爺不給力,老天爺全力以赴,而且關鍵時刻發(fā)威,幫了大忙。
17日,氣溫再降,最低達零下24度,上午風速每秒約15米。多門知道時間不是他的朋友,愈發(fā)速勝心切,加強空地火力,一波又一波發(fā)起猛攻,夜以繼日。
陳覺老先生在文章中寫道:
十七日夜十時許日軍八千余,向洮昂路附近第一道防線騎兵右翼猛攻,守該地為我騎兵兩團,竭全團之力抵御。十二時后,日軍新自朝鮮開來之混成旅團兩聯隊趕到,加入猛攻,并以坦克車四輛,掩護手提機關槍隊,壓迫我戰(zhàn)壕重炮,復藉流光彈指揮炮擊方向,我軍不能固守戰(zhàn)壕,乃出壕迎戰(zhàn)。兩軍混戰(zhàn)至于肉搏,我軍死傷極眾,兵士流血支拒。
屯墾旅防守的左翼,為日軍主攻方向,傾瀉的鋼鐵最多。工事被毀,官兵簡單挖個掩體、散兵坑,或者趴在彈坑里,向沖上來的敵人射擊。
1團組織敢死隊,各連自告奮勇,每營挑選30名精壯士兵,攜帶炸藥,專門對付坦克,或陣地被突破時搶上去封堵缺口。戰(zhàn)至18日,敢死隊全部戰(zhàn)死。
筆者看到好多文章,寫到身上捆著炸藥的士兵,迎著坦克沖了上去——僅此而已。
步2旅4團陣地上彈雨如織,團長吳德林頸部重傷,血流不止,仍大呼頂住、頂住。
激戰(zhàn)中,步3旅5團團長李青山,發(fā)現自己的連襟、2營營長劉德勝躲在掩蔽部里,不出來指揮戰(zhàn)斗,當即將其撤職(一說是“正法”),由2連連長李瑞福代理營長。李瑞福在隨后的戰(zhàn)斗中犧牲(一說是掩護部隊撤退時,被敵包圍,眼看被俘,舉槍自殺)。
正面拉開架勢死頂硬抗,側翼也揮動下一小臂。
馬占山在寫于1934年4月的《關于日軍侵占齊齊哈爾經過的報告》中,說:
偵知敵軍司令部設在大興屯附近,當派涂團長全勝所部由翼側迂回向該司令部襲擊,敵人因其后方感受威脅,遂撤兵救援,以之正面火力稍減,我步兵乃乘機出擊,猛沖數次,終以敵機槍火力熾盛,未克奏功。然敵我已傷亡無算,我奇襲部隊因敵方有援未能完成任務,燒敵輜重甚多,亦足予敵人以重大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