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十七日,晴
早起,寫字數(shù)十個。飯后寫熊秋白小條一幅。黃正齋來,隨至陳堯農(nóng)吊喪。過孫芝房、楊春皆處?;丶覍憙皂摪腴_。鄒蕓陔來,戴蓮溪來,梅霖生來,后陳岱云來,留梅、陳二人吃飯,談至二更始散。是日所談多笑談,自覺太放浪??腿ズ?,寫冊頁一開,寫《茶馀偶談》德行門二則。十七日這一天不是三八,但曾國藩卻過著三八的日子。
這一天他只寫了十幾個字,一個小條幅,然后就開始了頻繁的社交活動,數(shù)一數(shù)這天他拜訪的和來拜訪他的人,居然有個之多。曾國藩的時代沒有私家轎車,有他也鐵定買不起,沒有地鐵,沒有公共汽車,也沒有自行車,最多是租一輛馬車在路上往來奔波。但那時候堵車卻是有的,因為沒有城管,道路兩旁的小攤往往會堵塞巷口,通過時要花費很長時間,所以出門社交,就成了一個大問題。
幸好這一天,曾國藩去拜訪的有三家,而來他這里的客人有五個,否則這一天的時間里,是不夠讓他連續(xù)拜訪八家的。
從記錄上來看,這一天是非常輕松的,相互交談的話題中,學問的含量有點低,所謂是日所談多笑談也。
這種無聊的笑談話題,只不過大腦淺層的運動,時間久了就會陷入泛泛的空茫之中,心里就會感覺到無聊。無聊而后,曾國藩就對自己產(chǎn)生了失望,自覺太放浪。他覺得人生不能總是這么無聊,無聊久了,人生就廢了。
這一年的曾國藩,雖然說起來名頭顯赫,但收入低到了不像話,朝廷每年給他四十五兩銀子,用來吃飯,除去房租,還能剩下三十九兩,幸虧朝廷不靠賣地拉動經(jīng)濟,北京城當時的房租很便宜。但要命的是,曾國藩的父親曾麟書、妻子歐陽氏、弟弟老九曾國荃,再加兒子曾紀澤,一行四人浩浩蕩蕩來京,一下子將曾國藩擠對到了赤貧階層。
實際上,曾國藩是北京城最早的蟻族。
這種經(jīng)濟狀況他還要與人“笑談”,明擺著是苦中作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