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面龐是有點希臘浮雕似的立體感,無論放在什么時代都算得上是俊朗的帥哥。最重要的是我特別喜歡他那種笑容,那種笑容沒那么暖,卻有一點邪和壞的感覺,每次他嘴角輕微上揚的時候,一個詞就會浮上心頭,不羈。
我們都央著共同的朋友多舉辦聚會,為的就是見面能開心地聊在一起。朋友最后被央求得膩煩。一語點醒了我們兩個羞澀、沒什么膽量的年輕男女。朋友說,你們倆想聊天,下次單約吧,我可不在中間當?shù)K事的傳聲筒了,我很忙,哪兒有空天天陪著你們玩。
被戳穿了心事,索性就有些放開了手腳。于是單約,女兒心就開始作祟。聚會時,是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隨意和休閑一些。單約的話,我覺得應該在裝束上更精心、更用心,展示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給他看。
所以花費了一個下午,挑選衣服,化妝,似乎灰姑娘要去參加一場盛大而隆重的盛會一般。臨出門的時候,想了又想,總是覺得好像差了點什么,目光掃到衣櫥里的大大小小的墨鏡,恍然大悟,又磨嘰了不少時間對鏡試了又試,鄭重地選了一副才安心出門。
只是那場首約,以不太愉快而告終。我心里酸酸的,不知道為什么我們兩個人單約的時候,他會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話也沒有在聚會中那么多。一直懷疑是不是自己會錯了意,表錯了情,我和他之間其實沒有什么可能。
郁悶地回去之后,就和他慢慢斷了聯(lián)系。其實很多有可能的感覺,以及適合你的人,都是在我們年少的時候,因為臉皮薄,不愿意委屈自己而弄丟的,不知道這算是損失,還是應該算是成長的一個部分。
時間大概過去了三個月,朋友又約我去參加他的生日聚會。我找個理由拒絕了,他很納悶,這幾乎不是很喜歡熱鬧的我能做出的事情。隨后,他明了了,然后我也明了了那次和心中男神單獨約會為何會氛圍冷淡。男神在這次我未曾到的聚會上,在朋友問他最近和我聯(lián)系沒的時候,搖了搖頭,說出了忽然對我冷漠的原因。
他竟然有一個固執(zhí)的標準,就是永遠不跟和自己吃飯、聊天時戴著墨鏡的女人做男女朋友,因為他覺得,那樣的女人在刻意隱藏自己,不夠真實。我真有想哭的沖動,那一天實在是一個女孩過于歡喜到不知所措而忘記了取下墨鏡而已。
那之后,許久一段時間,我都沒有再碰過墨鏡。對它的感覺下降到了冰點以下,一直覺得它有些不詳,凈給我?guī)硪恍┳屓苏`解的東西。
到了北京后,盛夏,日頭很大,而且有風沙。初來的那個夏天里,我被北京要曬化人的陽光和逼人的風沙逼出了迎風流淚的毛病。一出門就邊走邊擦眼淚,可能在路人的眼里,永遠是個遇到了傷心事,需要一個人流淚宣泄的女孩。
然而這么久了,眼睛里就被擦出了滿滿的血絲,像一只兔子一樣標準的紅眼球。上司幾次勸我,說不舒服就請假休息幾天,而新同事們則覺得我是得了紅眼病,再三地告訴我有了這病,千萬不能去游泳。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告訴他們,我的眼睛紅,和紅眼病無關。于是上司有些惱怒,把我叫到辦公室,聲色俱厲地把一副墨鏡扔在我的面前說,你這么大了,自己應該知道照顧自己,連副墨鏡都買不起了嗎?買不起我送你一副。以后上下班路上都給我戴著!
墨鏡回歸,戴上墨鏡出門果然舒服了許多。于是真的開始再次接受墨鏡,只是覺得之前對墨鏡的種種感覺都淡了,剩余的就一個要求,它能起到保護我眼睛的作用就足夠。
實際上認真想想,很多事情,都和墨鏡一樣。它們本來是簡單的、單純的,有自己實際的功用??墒俏覀兊膬?nèi)心太仰慕繁華,所以反而忘掉了它最本質(zhì)的東西,去追逐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于是,累了,傷了,痛了,就把這東西打入冷宮,認為是它的不好。而其實,不好的不是某樣東西,而是我們對它的過高要求和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