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宮中的劉邦,此時卻根本沒有這么多想法,他想做的就是把自己的腦袋放空,好好體會下天下第一人的感受。他橫臥榻上,面前放著美酒佳肴,身旁左擁右攬著美女,她們或故作媚態(tài),或娥眉輕蹙,在燭光的映襯下,讓劉邦怦然心動,繼而狂笑不止。
原來,做皇帝是如此的好玩!
正在美不勝收之際,聽得外面一陣喧嘩,繼而是兵器撞擊和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黑塔一樣的身影壓了進來。
又是樊噲!劉邦的眉毛皺了起來:這個不解風情的死娘舅!
“主公,你到底是要取天下,還是在這里當富翁?”樊噲直接讓劉邦二選一。
劉邦本來懶得回答,但定睛一看,身體不由微微動了一下,推開了身旁的美人。
原來,樊噲身旁站著的是張良。
“這下麻煩了,他居然會找到張先生?!?/p>
劉邦這樣想到,但馬上定定神,擺出威風罵道:“好你個樊噲,將張先生請來做什么?”
樊噲張口要說話,被張良攔住了。
“主公,是我自己要來的?!睆埩忌钍┮欢Y答道:“我聽說,秦宮美不勝收、春色無邊,所以也特地想來玩賞一番,不知道主公愿不愿意分享啊?”
劉邦臉上的肌肉松弛了,是啊,大家都是男人嘛,怎么就忘記了張先生?
嬉皮笑臉的劉邦連連點頭:“當然可以,當然可以,大家一塊來?!比缓蠼獬鞍愕囟似鹁票?,打算和緩下氣氛。
張良話鋒一轉(zhuǎn),“只是不知道,當年在這里享受的人,現(xiàn)在都到哪里去了呢?”
一股辛辣的滋味從氣管邊泛起,劉邦差點沒被剛喝下去的一口酒給嗆死。
“秦皇無道。只顧自己的享受建立,動用天下物力建造阿房宮。所以才會激起民憤,天下聲討。我們才能夠興兵,一路斬將奪關(guān)獲取咸陽。如果今天主公剛來到這里,就像住在不祥的阿房宮中,效仿秦皇縱情享樂,是不是打算走他們的道路呢?”
說道這里,張良看了看劉邦,發(fā)現(xiàn)他早就放下了酒杯,低首無語。于是接著說道:“古人說,良藥雖苦但是對病人有利,忠言不好聽但是對行動有幫助。樊將軍雖然強行進諫,說的話難聽點,但實在有一片為主公著想的忠心啊。希望主公能夠速速離開這里,帶領全軍返回灞上,以等待項王那邊的動靜!”
在“項王”這個詞上,張良特別加重了語氣。
這一招果然有用,略微幾秒的沉寂之后,劉邦突然蹦了起來,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桌案,嚇得美人們尖叫著退散開。
“樊噲啊樊噲,你的苦心我當然知道,何必請張先生過來?”雖然內(nèi)心有所觸動,表面上劉邦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來這里也只是散散心,不過,子房,你說得對,項羽遲早要來,我們還是現(xiàn)在就去灞上,早作準備!”
一彎新月掛在了阿房宮的檐角上。當馬蹄聲伴隨著一行人離開宮殿時,樊噲偷偷伸出手,使勁拍了拍張良的肩膀。
不知怎地,張良發(fā)覺,之前總能感到的那層距離感,正在悄然消失中。
與此同時,對劉邦來說不利的另一種距離也在消失中,那就是項羽和咸陽之間的地理距離。
時間撥回到數(shù)月前,巨鹿之戰(zhàn),結(jié)束于那個神一般的場景——項羽高坐馬上、諸侯跪伏在營帳前。
這個場景很快就傳遍了漳河兩岸,即使是敵對的義軍和秦軍雙方,都在加油添醋的傳言中,更加栩栩如生地在腦海中復制著這樣的場景。很快,秦軍的士氣因此而更為迅速的下降,諸侯軍隊卻變得更加統(tǒng)一團結(jié)——幾乎所有的諸侯將領都宣布,他們從此開始聽從項羽的調(diào)配,協(xié)同作戰(zhàn)。
這一切,都被心急如焚的秦軍大將章邯看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