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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晚可不是咱撒野的地方 4

我的零點時刻 作者:朱軍


主持的禮服算是有朋友贊助了,但還缺一件中式長袍,因為晚會中間我還得和程前說一段串場相聲。說相聲我倒是不怕,之前在部隊的時候沒少說,但在春晚這么大的舞臺上說相聲,我還是覺得心里不踏實。于是,我想到了許秀林老師,他是我的智囊團和加油站。得知我要主持春晚,還要在春晚上表演相聲,許老師興奮極了,一個勁兒地囑咐我:“一定要好好干,要拿出當(dāng)年咱們使活時候的那種狀態(tài)。”聽到許老師的熱情鼓勵,我不禁眼中一熱,從做人到從藝,許老師親授我很多可以受用一生的道理。他曾經(jīng)告訴我,現(xiàn)場亂的時候要小聲說話,現(xiàn)場靜的時候要大聲嚷嚷,后來我真試過,現(xiàn)場沒人聽我說,我就后退半米,壓低聲音,馬上就安靜了。“有些話我以前對你說過,還想再說一下,小晚會要當(dāng)大晚會去做,大晚會要當(dāng)小晚會去做。不能因為春晚大了,就覺得自己小了。在舞臺上不要耍機靈,要真心地和你的搭檔交流,和觀眾交流,臺上演火了,溜著墻根走,要是演砸了,要大聲問有消夜嗎……”聽著電話里許老師熟悉的聲音,我頓時覺得安心多了。我說:“您放心吧,我都記住了。”最后我上臺穿的那件長袍,還是許老師幫我向北京軍區(qū)一位說相聲的同行借的。記著許老師的囑咐,我每天都用心地排練。“春晚可不是咱撒野的地方”,那些天,我的耳邊時時回響著這樣一句話。這是那位名冠西北的著名笑星、我在“蘭戰(zhàn)”時的副團長張保和說的,他曾三次參加春晚節(jié)目的選拔,但三次都和春晚擦肩而過。前兩次節(jié)目在臘月二十三四被拿下,第三次更慘,節(jié)目在臘月二十八被拿下。記得第三次沖擊春晚時,他又早早去了北京做準(zhǔn)備,家里只剩下愛人和女兒。我想,眼看就過年了,不管是置辦年貨,還是換液化氣都需要個干力氣活的,就決定去他家看一看,到了年三十,我叫上相聲搭檔陳立偉敲開了張保和家的門。他愛人給我們開的門,我說:“嫂子,張團不在家,我們來看看過年了您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沒有。”忽然屋里傳出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不用了,我回來了。”我倆嚇了一跳,嫂子苦笑著把我們讓進了門,看見張保和“神奇”地出現(xiàn)在家里,我們幾乎齊聲問道:“張副,您怎么回來了?”只見他一臉無奈:“春晚可不是咱撒野的地方,最后一次審查又被拿下了。”不但沒有幫上忙,還在人家本來就受傷的心上,又澆了鹽水。后來聽說把他的節(jié)目拿下的時候,沒人好意思告訴他,他還在緊張而興奮地準(zhǔn)備著上三十的直播,最后不知是牛群還是誰實在看不下去了,告訴了他:“保和,你的節(jié)目被拿下了,你知道了嗎?”他說:“???又拿下了?飛機票在哪兒呢?”一下子就懵了,說話都變得語無倫次,不知所措。也許是張保和的話給我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也許是春晚太讓我矚目,首次參與春晚的我越臨近春晚,越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直到年三十的下午,我想這下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閃失了,再不給家里打電話,父母該擔(dān)心了。“爸,我今天就不回去了,我初一再回去。”“怎么了?”我忙解釋:“您別擔(dān)心,沒事,今天晚上看電視吧,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有我主持,您注意看,也告訴我媽。”他說:“好。”在我的記憶當(dāng)中,父親的聲音永遠像單簧管的低音一樣沉郁平靜,不管我們幾個孩子取得了成績還是闖了禍,他從來都不會一驚一乍,永遠保持著一份淡定,一份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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