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了輛出租車。車里的味道很難聞,是空調(diào)味,是機械味,還是什么味,著實讓人發(fā)嘔,我把車窗搖了下來。車外是赤日炎炎的熱浪,司機不悅地說,你開車窗,是什么意思?!我說,你車里空氣很難聞。司機半天無語。我認為我打開車窗是我的權利,我以為我說車里空氣很難聞很正常的實話。司機沉默了幾分鐘,他忽然生氣地地質(zhì)問我,你說車里空氣難聞,是怎么個難聞法?!這近于吵架和挑釁的發(fā)問,讓我驚愕了。他又問我一遍,還是很沖的口氣。我品不出這車里的難聞氣味,究竟是什么東西發(fā)出的,準確的說是什么樣的氣味。我以真誠地口氣說,車里空氣真的很難聞。他又逼問我一遍剛才的話。我說,我形容不出你車里確切的氣味是什么;你可把車停一旁,你在車外透透氣,再上車感覺車里的空氣,你就會知道車里的空氣是不是好聞。司機對此非常生氣地說,我鼻子沒問題,怎么就聞不出來車里有味道;我的車每天清理得很干凈,哪會有難聞的氣味?
司機的自尊好像受到極大傷害,話中沖著火星。他是不相信,也不服氣我對車里空氣難聞的感覺的。如若我要再堅持我對車里空氣不潔的觀點,他會受不了的,也會跟我糾纏和吵架的。我想他這一天都在車里,他在往車里散發(fā)著自己的氣味,他也習慣了車里污穢的氣味,他是進了“久聞其臭不知臭”的那種境地,他已聞習慣了這種氣味,堅持車里的空氣是清新的,不會相信我的感覺是自然的。我不生他的氣,反正我打開著車窗,沖淡了車里的難聞氣味。
司機是個很有自尊的人,也是個較真的人,我想他希望我把車窗關上,外面的熱氣烘人。但我不打算關車窗。他對我“車里空氣難聞”的直白耿耿于懷,幾次生氣地重復說,空氣難聞,怎么地個難聞法,奇了怪了。他是在朝我發(fā)氣,我不理他,我照樣把車窗打開著,沒有關車窗的半點舉動,直到把我拉到下車,我也沒有關車窗。我不是故意惹他生氣,是車里的令人頭痛的空氣讓人作嘔,我不想為了他的固執(zhí)和自尊,使我難受一路,迫使我在這半途再換一輛車,盡管打開車窗,仍能聞到車里的那種難聞的氣味。他又看一眼大開的車窗,他顯得越發(f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