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去愛吧,就像不曾受過傷(1)

生命的每一天都是奇遇 作者:三盅


Karine是我在荷蘭求學期間認識的女同學,她是法國人,比我大三歲。與小敏家的一脈相傳有些類似,我即將講述的又是一個無齡感家族。Karine、Karine的父親、Karine的母親。

Karine的英文譯音是卡莉娜,但法語讀起來卻比較奇怪,她第一次告訴我這個發(fā)音時,我差點笑出聲來——Ga-Hi-Na(伽嘿娜)。

假如這個世界上有某種語言會經(jīng)常令我發(fā)笑的話,那么首選是俄語,圖魯拉圖魯拉圖魯拉,一長串卷舌頭,整不利索就會唾沫星橫飛。其次是法語,原因倒不是發(fā)音奇怪,而是實在太難學,沒學上兩句就忍不住會笑。一方面是笑自己的舌頭太笨,另一方面是笑法蘭西人會不會太痛苦,從小就要學習如此高難度的語言。當然,這都是玩笑,這個世界上還沒有哪個民族會感覺自己的母語好笑,或者比外語還要難學。

世紀之初,2000年秋,當時我寄宿在馬斯河畔一對無兒無女的老夫妻家中,老兩口住樓下,我與另外一個中國學生住樓上,一人一小間。他先來,住過道盡頭那間,我的門前則是過道,兩人合用一個衛(wèi)生間。他叫秦學恭,我偶爾喜歡把他的名字叫成四個字——勤工儉學。

我們附近幾條街住著不少MSM(馬院,馬斯特里赫特管理學院)的留學生,以歐洲人居多,也有日韓人,但中國人幾乎就我們兩個。

有一天,秦學恭帶回來一位法國女孩,路過我敞開的大門。

他朝著毫無防備、仰面八叉躺在床上看書的我豪邁一指,“喏,就是他,找他就可以了。”

我聞聲一個激靈翻身下床,跟客人打招呼。自我搬到這里,這間屋子還從來沒有女生光顧過,亂得簡直如同菜市場。

原來,Karine的電腦壞了,聽同學說這附近住著一個會修電腦的中國人(指我)。結果她轉了幾個小彎找到了學恭,學恭茫然(他本科是金融專業(yè)),忽然想起了我,于是就帶她回來了。

但她帶來的電腦是一臺無法點亮的筆記本,我私下里想,假如不是外接電源出問題,連同電池耗盡,那我將會無計可施。還好,問題恰在于此,我只不過重新插拔了幾下變壓器的轉接頭,亮了,電池開始充電。

當晚,她帶了一份匹薩和一瓶香檳又來找我。可她一進門卻感到很驚訝。原來,她下午帶著修好的筆記本電腦離開之后,我知恥而后勇,頭一回收拾了房間。她進門后卻說了一句讓我“勇后而知恥”的話,是笑著問的。

“難道你猜到我晚上要來?”

我相信,此話若出自一個上海小姑娘之口,那么該知恥的應該是對方了。

我和Karine的故事就是從“菜市場”里開始的。我們喝了一些酒。我給她看我的相冊,她說她沒去過上海,但從照片上已經(jīng)開始喜歡那里了。

和我一樣,Karine的英文也很爛,我們的交談偶爾需要借助我的快譯通,常常為了一個好半天才聽懂的詞而同時發(fā)笑。

馬斯特里赫特這座城市對我來說是很有感情的,但我一直以來都更喜歡“馬斯垂克”(Maastricht)的譯音,不僅是因為發(fā)音更接近,還因與之獨特的地理位置更貼切。它處于荷比德三國交界處,是歐盟的搖籃,也是“荷蘭國土的耳墜”,這個比喻曾是我最值得驕傲的發(fā)明。與荷蘭其他城市很不同,風車、木屐、郁金香到這里全都不見了,歐洲文化在這里來了個大混血。

Karine就住在不遠的一條街上,那條街的商業(yè)氛圍更濃些,有很多店鋪,但最多的還是一小間一小間的咖啡館。

此后我經(jīng)常會去那條街上找她,去她經(jīng)常光顧的那家咖啡館,和她一起喝咖啡,消磨時光。然后我們會出來一起走走。幾百米的一條街,我們可以走上半個多鐘頭,最后總是在某個街角站住,各自找個借口去往不同的方向,很少有機會一道出發(fā)去上課。

周末我們會沿著馬斯河畔散步,或者踏著古老的中世紀石磚在Vrijthof Square(弗萊特霍夫廣場)閑逛、閑聊,或者看書、喂鴿子。這個階段,應當說我們之間還不是愛情,只不過是男女同學之間朦朧曖昧的交往,喜歡待在一起,喜歡經(jīng)常看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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