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 歲(4)

春與秋的故事:郁達夫愛情志 作者:許鳳才


蓮仙對郁達夫,也正如郁達夫對她一個模樣,是早已當成心目中的理想人物來仰慕,來愛戀了。

郁達夫雖然不是出身于豪門望族之家,也非有萬貫家財,但因其父輩早年曾為私塾教師兼行中醫(yī),再加上兩個哥哥,一個在日本留洋,一個在省城陸軍小學堂讀書,所以在人口不足三四千戶的小縣城里也是人人皆知的。常常穿大街走小巷的自由女性趙蓮仙,平素不會不對他這個“九歲題詩四座驚”的“文童”有所風聞,更何況在縣立高等小學堂舉行首屆新生開學典禮的那天,她又曾親眼目睹過郁達夫的風采英姿。

在洋學堂舉行首屆新生開學典禮的那一天,從四面八方來看熱鬧的人更是絡繹不絕,數(shù)不勝數(shù)。在這一群群的“看客”中,自然也少不了蓮仙姑娘和她母親及家中的女仆。

出于少女本能的莊重和羞澀的心理,蓮仙并沒有像一般同齡的男孩子那樣,擠破頭皮朝前去,而是站在母親和女仆的衣襟后面偷視斜望。

當一隊學堂生從她們面前走過來時,家中的女仆指著其中的一位約有十一二歲的矮小少年說:“看郁家的三公子多神氣!”蓮仙的母親聽了女仆的話也接著說道:“是呵,別看人家年齡小,功課可學得挺好哩!聽他母親說,這孩子九歲就會吟詩作文了。”言者無意,聽者有心。母親和家中女仆的這一番對話全被站在一旁的蓮仙給記住了,同時,郁達夫那矮小瘦削的身影也牢牢地鏤刻在了她的腦海里。這之后,每當對面學堂里放學的鐘聲敲響時,她總要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兒,立在樓頭的窗口向外眺望,看是否有郁達夫的身影……這年三月,她和母親從上海叔父家回來,乘坐的小客輪剛在縣城近旁的碼頭邊靠岸,一眼便瞥見了從堤坡上走過來看熱鬧的郁達夫……這次在倩兒家相會,也是她事先巧設計謀,有意安排的。

灑滿銀灰色月光的里弄小巷,在他們二人無盡的回想和蹣跚的腳步聲中結束了,舉步投足之間便是蓮仙家的大門。郁達夫站定凝視了一會兒含情脈脈、欲言又止的蓮仙,決然似的扭頭走開了。

離開趙家的門口,郁達夫踏著茫茫的月色,很快地消失在了小巷的盡頭。當他猛然回首時,那似乎已經平靜了的心田又涌起了陣陣翻騰的波濤。發(fā)現(xiàn)蓮仙仍高高地舉著燈籠站在門口為他照明送行。這時他深悔自己的膽量太小,沒有在這良辰佳宵,將自己對她的一片癡心癡情全部地傾吐出來。后來,他在《自述詩》第九首回憶起這一場景時,還充滿無限的惆悵和十足的悔意。正可謂:

一失足成千古恨,昔日詩句意何深!

廣平自賦梅花后,碧海青天夜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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