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野貓,有幾個不偷腥的啊。”
“大丈夫是做大事的,怎么能做這些婆婆媽媽的家務(wù)活?!?/p>
“他媽媽再不對,你做兒媳的也要忍氣吞聲,哪家不是這么過來的?”
“傻姑娘,你都生了他家的孩子了,你還想怎么樣?”
“他只是喝醉了碰了你幾下,沒點脾氣的算男人嗎,別任性了,好好過日子才是正道?!?/p>
……
你不會相信,這些是很多母親對女兒說的話。
對女兒來說,她原本是在最無助的時候,想要尋求父母的幫助,而她的母親只對她說:忍一忍。從你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她知道,她是徹底孤獨了。
為了不那么孤獨,她傷心地想:也許,媽媽是對的。
周杰倫在一首歌里,令人厭煩地唱:“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p>
對于許多成年女性來說,聽媽媽的話,才是人生撕開傷口和絕望的序幕。
不止一個人對我批評過:你們女性主義者太理想化了。
“你讓她們意識到了身在男權(quán)社會的痛苦,堵上了她們安分守己的后路,卻不給她們指出一條新路。你們振臂一呼,讓女人做自己,卻沒想過,整個大環(huán)境并不支持這個昂貴的代價?!?/p>
我沉默。
我仿佛看見許多媽媽站在這聲音背后,緊張地望著她們的女兒,想讓女兒明白,那些忍辱負重,是束縛與痛苦,但也是保護,保護她們免于成為一個“一無所有者”。
這好比一個百年謎題:鼓勵娜拉走出去,但她出去后并沒有生存能力,潦倒落魄,這是救她還是害她?
我關(guān)心社會的進步,但我也關(guān)心一個普通個體的命運。前者并不重于后者。
我想說,如果一個女人仔細衡量過她各個選擇的利弊,當她的個人能力還不足以抗衡“大多數(shù)”,最后決定忍耐不那么愉快的現(xiàn)實,那么,我也支持她。
前提是,她是有意識的權(quán)宜,不是完全麻木的接受,也不是絕望的放棄;她還有好與壞的判斷,還知道什么是更有尊嚴和更有質(zhì)量的生活,也知道未來的女兒值得屬于她的自由。
無論現(xiàn)實如何不堪,我就是偏愛頭腦清晰、不以現(xiàn)實為理由而出讓智識的人。他們身上有光。
我最怕看見一個所謂的理想主義者,一受到挫折,就急速走到“現(xiàn)實”的極端。這樣的人,更像投機主義者,因為他們奢望一條簡單而快速的“新道路”,一旦發(fā)現(xiàn)沒有這樣簡單又快速的路,就全盤否認“像一頭花豹那樣耐心積累力量、靜候時機改變”的努力與價值。
他們要的不是真正有價值的改變,而是一條廉價的捷徑。